终末幻想（下）

大脑瞬时宕机，一片空白，嘴巴张开又合上，不知应该说些什么好。“哟，还像鱼一样潜水。”他又笑了起来，令人捉摸不透，被他这样一说，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哪回答。过了一会，他又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我甩了几下脑袋，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旁边的男人，有些艰难地组织出了几个词：“燕院长？顾律师？”不难听出其中十分明显的难以置信的语气。

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燕院长不知是为了打趣顾律师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嗬，她认识你。顾大律师果然出名。”一旁的顾律师的表情淡定，但放松了许多，没那么“冻人”了，倒是“动人”起来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无奈：“明明她也提到了你。”

话音未落，这两位十分默契地看向我。这种要被人看穿的感觉十分真实，我确信这不是梦。

夜深了，温度有些低，周遭不时刮着沁骨的凉风，于是我将双手环了起来。在两位律师充满压迫感的身份和目光前，我感觉自己好像不从实交代些什么好像有点过不去，便尽力将事情简单地陈述为：“疑似临死前最后的幻想，在这遇到了小说里的人物。”依我看，天花乱坠的说辞和煽动感情是没有必要的，所以我用着很刻意压抑过的嗓音，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将话说出口。

对于他们“来自小说”这件事，两人多少都有些惊讶，顾律师挑了一下眉，但没有说什么，我不知道他们能否理解，不过介于他们没多问又是聪明人，我也就没多做解释。

然而，我在两人脸上什么表情都没读出来，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不相信的，但是没关系，因为并不重要。什么小行星引起世界线交汇的事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连我自己死到临头了，原因是什么都不清楚…

树上的枝叶“沙沙”作响，一阵强风从他们那边向我扑了过来，卷着他们身上的气息与我迎面相撞，就像老友久别重逢相拥，我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就那样哭不得地看向他们，说不上是震惊喜悦更多一些，还是窘迫感动更多一些。

“你想哭就别笑了。”燕院长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听到这话我绷不住了，别过脸去。没想到燕院长这么不会安慰人的形象在这发生了改变，肯定平常没少惹人没少哄人，果然，爱能改变一切。

余光瞥见顾律师拍了拍燕院长，让他给我递了几张除菌纸，但我其实还是忍住没哭了的，不过还是接下了纸巾就是了。

我抬腕看了看表，还有5分钟。我不愿让别人第一次认识我是我预备死亡的时候，也不希望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带来悲伤，更不想他们通过我的死亡记住我。内心挣扎许久，思索一番后还是决定离开。

临走前，我极其严肃和郑重送出了自己的祝福：“要幸福哦！”不仅是给他们的，也是给自己的。下辈子不要再当人了，做只幸福的候鸟吧！说完后我鞠了躬，点了个头告辞了，一路小跑，有些狼狈，希望他们没看到。

“我们会的。”风托着顾律师的话还有燕院长隐隐约约的轻笑声追上了我，我猛地一回头，那里却空空如也，好像从来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全城的防空警报都响着十秒的倒计时，紧接着笛声长鸣，像极了提前为自己默哀，也算间接参与自己的葬礼了。

一阵强光闪到了眼前，我醒了。窗帘没捂实，太阳光从窗帘缝隙穿了过来，照在脸上。闹钟还在响，与刚才的鸣声重合。我起身关闭钟，发现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团纸巾，枕头湿了一大片，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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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顾和燕来自的小说是指《一级律师》，最近一段时间，在友人的推荐下完成了三本的阅读，之前就有看过，不过搁置了，现在重新看，可能有很多感想吧，所以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就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