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塔上的风似乎都带着西区仓库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四人沉默地退下观察平台，回到相对隐蔽的水塔中层，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精彩。
苏新皓的表情像是喝了一杯混着油漆的咖啡，震惊、困惑、担忧，还掺着一丝被那骚包飞吻尬出来的牙酸。
苏新皓不是……我真服了……那到底是不是朱志鑫？如果是他，他怎么……怎么是那个画风？他在那里面干嘛呢？开派对吗？
他抓了抓头发，感觉CPU有点过载。
张极摸着下巴，一脸严肃地分析。
张极根据我多年的游戏经验，这种行为通常有两种可能：一，他是那个据点的老大，实力碾压，所以可以为所欲为，嚣张是他的特权；二，他是个被囚禁的疯子，刚才那是在向我们发送摩尔斯电码求救信号！
张泽禹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张泽禹……哪个摩尔斯电码是用飞吻表达的？
他更倾向于实际观察。
张泽禹不管他是谁，那个据点防御很强是真的。我们想进去，或者和他取得联系，难如登天。
左航一直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锈蚀的栏杆，发出轻微的嗒嗒声。他终于开口，声音压过了风声。
左航两种可能。一，他是核心成员，拥有特殊地位和自由。二，他是囚徒，但拥有我们不了解的价值或能力，让对方不得不容忍他的……特殊行为。
他抬起眼，目光锐利。
左航但无论哪种，直接接触都风险极高。我们不了解内部规则，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给他和我们带来灭顶之灾。
苏新皓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在这看着吧？
苏新皓急了。
左航等。
左航吐出一个字。
左航我们需要更多信息。观察他们的换岗规律、人员流动、物资运输路线。找出他们防御最薄弱的时间和环节。同时，也要确认……里面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朱志鑫，以及他的真实处境。
这是一个枯燥、漫长且需要极度耐心的过程。
接下来的两天，四人小队以水塔为临时据点，轮班进行24小时不间断的观察。渴了喝点凉水，饿了啃压缩饼干，累了就在冰冷的地面上轮流小憩。
过程极其煎熬。白天烈日暴晒，晚上冷风刺骨。望远镜的视野里，那个仓库据点就像一台冰冷运行的机器，规律、严密，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破绽。巡逻的队伍按时交接，岗哨始终警惕，那个挂着红旗的主仓库更是如同铁桶一般。
而那个疑似朱志鑫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在那个窗口。仿佛那天的惊鸿一瞥和骚包飞吻只是他们的集体幻觉。
苏新皓他会不会被关起来了？或者……出事了？
苏新皓越来越焦躁。
左航冷静。
左航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眼底也带着血丝。
左航没有出现混乱，说明一切正常。耐心是现在唯一的武器。
就在观察进行到第二天傍晚，夕阳将仓库区的影子拉得老长时，转机出现了。
一直举着望远镜的张泽禹突然低呼。
张泽禹有情况！侧门！一辆车！
几人立刻精神一振，纷纷举起望远镜。
只见据点侧面一个平时紧闭的小门被从里面打开，一辆改装过的、焊接着钢板和尖刺的皮卡车缓缓驶出。车斗里坐着四个手持武器的人，副驾驶上也坐着一个，看起来像是小队头目。
左航巡逻队？不像，这个时间点不对。
左航迅速判断。
左航更像是外出执行任务。方向……是往南边去了。
苏新皓南边？
苏新皓想起笔记里的内容。
苏新皓笔记里说另一波人往南边去了！他们是不是去南边搜寻物资或者……其他幸存者了？
左航机会。
左航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左航他们外出，据点内部力量会暂时减弱。这是我们靠近侦查，甚至尝试接触内部人员的唯一机会。
张泽禹太冒险了吧？
张泽禹有些担心。
张泽禹就算少了五六个人，里面还是有很多守卫。
左航不进入。
左航摇头。
左航我们需要一个‘信使’，一个能进去，又能把消息带出来，还不会引起怀疑的‘信使’。
几人都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左航的目光却投向了据点外围那片荒芜的垃圾堆积区，那里偶尔会有几只丧尸因为各种原因被卡住或者在其中徘徊。
他看向苏新皓和张极。
左航你们两个，负责去引一只过来，要看起来不太灵活，衣服相对完整的。我和张泽禹准备‘信件’。
这个计划大胆而疯狂，但似乎是目前唯一能打破僵局的方法。
苏新皓和张极对视一眼，咬了咬牙。
苏新皓干！
张极干！
夜幕开始降临，四人如同暗夜中的猎手，悄无声息地滑下水塔，朝着据点外围的垃圾区潜去。
抓丧尸当信使？这大概是末日里最离谱的通讯方式了。
但为了确认朱志鑫的情况，再离谱的计划，他们也愿意尝试。
就在他们小心地接近垃圾区，试图寻找合适的目标时，走在最前面的左航突然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几乎同时，一阵压抑的、熟悉的哼歌声，伴随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一个土坡后面传了过来！
那调子歪歪扭扭，不成章节，却透着一股莫名的悠闲和快乐，与这死寂的末日荒野格格不入！
四人瞬间汗毛倒竖，立刻匍匐在地，心脏狂跳！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人？！还他妈在哼歌？！
难道是他们被发现了？是据点里出来的暗哨？
就在他们紧张地握紧武器，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时，一个身影晃晃悠悠地从土坡后面转了出来。
那人身上套着一件不合身的、脏兮兮的工装外套，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肩膀上随意地扛着一根……看起来像是用钢筋磨尖制成的简陋长矛？矛尖上还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液体。
他嘴里叼着一根干草茎，帽檐压得有点低，但遮不住那优越的下颌线和似乎总是带着点笑意的嘴角。他走路的姿势吊儿郎当，一步三晃，仿佛不是在危机四伏的荒野，而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哼着荒腔走板的小调，朝着据点的方向走去，甚至路过一只被铁丝缠住的丧尸时，还顺手用矛尖戳了戳它的脑袋，像是在打招呼。
陌生少年哎，哥们儿，今天业绩不行啊，卡这儿摸鱼呢？
一个带着明显调侃意味的嗓音响起，语气贱兮兮的。
苏新皓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这个声音！这个调调！这个哪怕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的、又欠又萌又自带强大气场的家伙——
不是那个让他们提心吊胆观察了两天、做出了无数种推测、甚至准备实施离谱计划的朱志鑫，又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从外面回来？！还这么……这么悠闲？！
朱志鑫似乎完全没察觉到不远处匍匐着的四个快要石化的队友，他晃晃悠悠地走到据点侧门附近，懒洋洋地抬起手，有节奏地敲了敲铁门。
门很快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看到是他，似乎松了口气，迅速让他进去了。
整个过程自然得像是下班回家。
直到侧门再次紧闭，荒野重归死寂，水塔小队的四人还僵硬地趴在原地，大脑集体宕机。
所以…… 他们这两天的风餐露宿、提心吊胆、严谨分析、疯狂计划…… 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新皓缓缓转过头，看向左航，眼神空洞，声音飘忽。
苏新皓……左航，我们那个‘丧尸信使计划’……还要继续吗？
左航……
他第一次，脸上出现了一种名为“无语凝噎”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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