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响的时候,我刚把最后一份文件归档,指尖还残留着打印机墨水的淡味。拎起外套往门口走,还没到大厅,就听见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准确说,是粤语歌混着快板的动静。
走近了才看见,陈海临蹲在大厅的长椅上,手里不知从哪摸来一副快板,“嗒嗒嗒”打得热闹,嘴里还跟着哼调。司马溯站在旁边,一手插兜,一手打着节拍,用标准的粤语唱《护花使者》:“这晚在街中偶遇心中的她,两脚决定不听叫唤跟她归家……”
两人一唱一和,吵得不行。司空思站在不远处,手里捏着公文包带,眉头微蹙,眼神里满是“这俩在干嘛”的茫然,像误入喧闹场的路人,手足无措。
“小海,乖,别闹。”刘河州走过去,伸手把陈海临从长椅上拉下来,语气无奈却带着纵容,“这儿是办公区,不是戏台,别影响别人。”
陈海临嘿嘿一笑,把快板递到刘河州面前,献宝似的:“哥,我打的快板好不好?刚才练了好几天呢!”
“好,特别好。”刘河州接过快板,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回头找个没人的地方,你再好好打给我听。”
“嘿!临仔、溯仔在唱歌呢?”一个爽朗的声音插进来。是王善诚,广东来的外交官,穿着休闲的衬衫,手里拎着个帆布包,走到司马溯旁边,跟着哼了两句,“溯仔,你这粤语唱得够正啊,下次有空咱们去KTV较量较量!”
司马溯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诚哥,你可别跟我比,你才是粤语歌老手。”
两人聊得热络,旁边的钱言欢却像没听见似的,背着包径直往前走。他是广西来的翻译,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淡淡的,听说有感情淡漠症,平时不管谁跟他搭话,都只答一两个字,此刻更是连眼角都没往喧闹的这边扫一下。
我刚要走过去,就看见不远处的电梯口,程牧尧正揉着程川泈的头发。程川泈微微侧着头,有点无奈:“哥哥,别揉头发了,都乱了。”
程牧尧笑着收回手,指了指电梯:“哥去加班了,你早点回去,记得按时吃药。”
“知道了。”程川泈点点头。
站在旁边的吴渝脸色却不太好看,双手抱在胸前,眼神冷冷地盯着程牧尧,嘴角撇着,明显是不太喜欢。程牧尧也没在意,跟程川泈道别后,就进了电梯。
“司徒,走了?”王善诚看见我,挥了挥手,“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楼下新开了家粤菜馆,味道不错。”
我摇了摇头,指了指手机:“不了,约了外卖,螺蛳粉。”
“哟,司徒你还爱吃这个?”司马溯凑过来,“下次带我一个呗,我也想尝尝正宗的螺蛳粉。”
陈海临也跟着附和:“我也去!我还能给你们打快板助兴!”
刘河州赶紧拉住他:“别瞎闹,司徒想安静吃粉。”
我看着眼前吵吵闹闹的一群人,拎着外套的手紧了紧。以前在台北,下班总是一个人回家,楼道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现在倒好,连走个路都有人围着说话,吵是吵了点,却不怎么让人烦。
“走了。”我跟他们挥了挥手,转身往外走。身后还传来陈海临跟司马溯的打闹声,夹杂着刘河州的劝阻,还有王善诚爽朗的笑声。晚风从门口吹进来,带着点初夏的暖,我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外卖应该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