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树叶，在公园长椅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和程川泈并肩坐着，手里都捏着刚买的热豆浆，看着不远处晨练的老人慢悠悠地打太极，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
“对了，司徒，”程川泈先开口，语气很轻，“之前没怎么问过你，你家里人都在这边吗？”
我搅了搅杯里的豆浆，轻声回答：“我家人都在台北，平时靠视频联系，每年也就过年能回去待几天。”说这话时，心里难免有点空落落的——毕竟隔着海峡，想见一面总没那么容易。
程川泈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目光投向远处的树影，神情间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恍惚。我见他这般模样，心中微动，索性反问道：“那你呢？家里人都还好吗？”话语出口时，带着几分试探与关切，像是想要拨开他那若有所思的沉默。
我心里猛地一沉，没想到看似开朗的程川泈，背后藏着这么重的过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能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
程川泈倒没太沉浸在情绪里，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喝了口豆浆说：“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有阿渝，有你们这些朋友，已经很满足了。”
望着他那故作轻松的模样，我心中一动，忽然意识到年关将近。我抬起头，目光真切地注视着他，语气诚恳地说道：“川泈，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就和我们一起过吧。我、司空思还有司马溯合租的房子很宽敞，到时候我们一起做饭、贴春联，热热闹闹的，肯定不会冷清。”
程川泈的眼睛瞬间亮了亮，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愣了几秒才点头，嘴角的笑意真切了许多：“真的吗？那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麻烦什么啊！”我笑着摆手，“人多过年才有意思，到时候还能让你露一手，做几道你家乡的菜呢。”
他立刻答应下来，连说“好啊好啊”，手里的豆浆也喝得更畅快了。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长椅上的气氛不再有刚才的沉重，反而多了点对新年的期待——原来有些温暖，只要一句话，就能悄悄传递开来。
我们正聊着新年的事，不远处突然传来争执声，还夹杂着吴渝的怒吼。我和程川泈赶紧起身跑过去，就看见吴渝扯着一个男人的袖子，脸涨得通红，语气又急又怒：“你TM的死骗子，还敢咒我哥！”
被扯着的男人戴着顶黑色鸭舌帽，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带着点狡黠的调子：“我不是咒，是实话——你哥程川泈，过几年就会死。”
“你放屁！”吴渝的拳头都攥紧了，眼看就要挥过去，程川泈赶紧冲上前拉住他，语气尽量平和：“阿渝，别冲动，跟他吵没用。”
我这才看清男人的脸，是之前在社区见过的姚八万——这人总自称算命先生，说话半真半假，大家都知道他十句话里顶多一句是真的，可他刚才的话，还是像根刺扎在人心里。
姚八万看着程川泈，嘴角勾了勾：“程先生，我劝你还是多留意点，有些事，躲是躲不过的。”说完也没再纠缠，轻轻拨开吴渝的手，晃悠着转身离开，走的时候还回头瞥了程川泈一眼，眼神里藏着说不清的意味。
吴渝还想追上去，被程川泈死死拉住：“别去了，他就是故意挑事的。”可他的声音也有点发颤，显然是被姚八万的话搅乱了心神。
我看着姚八万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程川泈强装镇定的样子，心里莫名发慌——虽然知道姚八万的话没几句可信，可他刚才那笃定的语气，还有那句“躲不过”，总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吴渝喘着气，眼眶有点红：“哥，他就是胡说八道，你别往心里去。”
程川泈拍了拍他的肩膀，扯出个笑：“我知道，他就是想骗点钱或者找事，咱们别理他。走，我带你去吃你爱吃的包子，别想这些破事了。”
说着，他拉着吴渝往早餐店走，脚步却比刚才慢了些。我跟在后面，看着程川泈的背影，心里那点不安越来越重——那时候的我们都没料到，姚八万这句看似随口的话，后来竟真的成了无法挽回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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