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出来，我沿着街边的树荫往家走，傍晚的风带着点凉意，刚转过街角，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嘿，同志，又见面了，真有缘分啊。”
我停下脚步，果然看见姚八万靠在路灯杆上，还是那顶鸭舌帽、那副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手里的盲杖斜斜地戳在地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先扶了扶墨镜，语气带着点笃定：“你刚刚在医务室吧？”
这话让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他明明看不见，也没跟我一起去医务室，怎么会清楚我的行踪。
姚八万低笑了一声，指尖轻轻敲了敲盲杖：“我‘看见’的。刚才我在医务室窗外待了会儿，听见里面有个日本小哥的声音，说话温温软软的，应该是刚醒过来。而且，不止一个日本人吧？”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点琢磨不透的调子：“那两个日本人，他们俩的关系可复杂了——表面上看着是朋友，可我总‘看’到他们之间绕着些说不清的线，一会儿缠在一起，一会儿又绷得紧紧的。我这双瞎眼啊，看不清具体是啥，只知道这关系线乱得很，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我想起刚才小川佑乐对琥珀川海斗那虚情假意的关心，还有琥珀川海斗那看似没察觉、实则或许了然的态度，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姚八万看不见，却能从声音、从莫名的“线”里察觉到两人关系不简单，比我们这些“看得见”的人，反而多了点通透。
“你还能‘看见’这些？”我忍不住问。
姚八万没直接回答，只是摆了摆手：“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得你们自己看。走了啊，同志，下次见面，或许能‘看见’更有意思的事。”说完，他拄着盲杖，脚步稳当地慢慢走远，背影很快融进了傍晚的暮色里。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乱糟糟的——姚八万的话，像又给小川佑乐和琥珀川海斗的关系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猜不透，也忍不住担心，这“复杂的关系线”，以后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来。
推开门时，家里静悄悄的，只有浴室传来哗哗的水声——不用想也知道，是司马溯和司空思在轮流洗澡。我把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坐在茶几旁打开手机，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贴吧，手指划着划着，突然看到一个标题：“聊聊那个戴墨镜的算命先生姚八万，他好像有点‘不一样’”。
点进去一看，里面全是关于姚八万的讨论。有人说曾见他准确说出路人的过往，有人说他能“预知”小事，最扎眼的一条评论写着：“我听老一辈说，姚八万这双眼睛不是天生瞎的，好像是‘换’了东西——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事，比如人的命线、关系网，跟有上帝视角似的，但代价就是再也看不见光了。”
我盯着屏幕，心脏猛地一沉，瞬间想起姚八万之前说的话——他说自己“看不见反而看得更清”，说程川泈“命里藏着劫”，还说小川佑乐和琥珀川海斗的关系线“乱得很”。如果贴吧里的说法是真的，那他说的那些话，岂不是都有可能成真？尤其是那句“程川泈过几年就会死”，像根刺又扎回心里，让我莫名发慌。
“司徒，你在看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司马溯的声音，我吓得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回头一看，他刚洗完澡，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身上裹着浴巾，手里还拿着毛巾擦脸。
我赶紧锁了屏，把手机揣进兜里，勉强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看了点无关紧要的帖子。你洗完了？司空思呢？”
“他还在洗呢，”司马溯凑过来，探头想抢我手机，“什么帖子啊，还藏着掖着？是不是关于姚八万的？我今天听江林深说，有人在贴吧聊他，说他可神了！”
我没接话，只是心里更乱了——姚八万的“上帝视角”和程川泈的“死劫”像两块石头压着，既不敢跟司马溯说，怕他跟着担心，又忍不住去想，那些模糊的预言，到底会不会变成真的。浴室的水声还在继续，客厅的灯光明明很暖，我却觉得有点冷，只能攥着手机，盼着这一切都只是无稽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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