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默默侧身让他进来。房间狭小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一把椅子。小辛没有坐下，只是靠在墙边，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她的伤口。
“疼得厉害吗？”他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更轻了些。
“还好。”她低声说，声音还有些哽咽后的沙哑，“胡枫哥处理得很及时。”
又是一阵沉默。小辛似乎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却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今天的事…”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干涩，“对不起。”
小雅惊讶地抬眼看他。她从没听过小辛用这样认真的语气道歉。
“如果我当时没那么冲动…或许干爹不会发那么大的火。”他垂着眼眸，视线落在她包扎好的膝盖上，那里的血迹也已经渗透了纱布，“我没想到他会…”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小雅明白他的意思。他没想到干爹会对她下这么重的手。
“不怪你，”小雅摇摇头，“是我自己非要出去的。而且…你当时也是为了帮我。”
“不，如果我今天没和你开玩笑弄脏你的裙子，我们也不会…”
小辛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不习惯说这么多话，也不习惯这样直白地表达情绪。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视线转向别处，不再看她的伤口，仿佛那会灼伤他的眼睛。
小雅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委屈和怨气忽然消散了一些。她认识的小辛，从来都是嚣张跋扈、玩世不恭的，何曾这样低落懊恼过。
“那条裙子…仔仔做了很久。”小雅轻声说，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是陈述，“我很喜欢。”
小辛猛地转回头，眼神急切：“我赔你。十条，一百条都行！等你好了，你想去哪家店就去哪家店，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我…”他顿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陪你一起，绝不喊累，也绝不乱插手。”
这近乎笨拙的承诺，从小辛嘴里说出来，显得格外别扭，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真诚。
小雅望着他，眼泪不知不觉停了。她忽然注意到，小辛垂在身侧的手，指关节处有着不明显的擦伤和红肿——是刚才在商场楼梯间，他扭开那个搭讪男人时留下的？还是…在其他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他也动了手？
她张了张嘴，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但之前的尴尬和沉重似乎淡去了些许。
“你…”小雅犹豫着开口，“你的手…”
小辛下意识地把手往身后藏了藏，随即又觉得这动作太欲盖弥彰，干脆拿出来，满不在乎地甩了甩：“没事。蹭了下墙而已。”
他不想多谈这个，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目光重新落回她的肩膀，眉头又拧紧了：“倒是你…这阵子别碰水，训练也先停停。有什么要做的，叫我…或者叫他们都行。”
他口中的“他们”，自然是指胡枫、熙旺他们。
小雅点了点头。剧烈的疼痛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她确实需要休息。
小辛看着她苍白脆弱的侧脸，还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抿了抿唇。
“行了，你休息吧。”他站直身体，语气恢复了平日里的几分随意，但眼神里的关切并未完全褪去，“我走了。”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手搭上门把时，脚步却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地传来：
“小雅，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这句话没头没尾，但小雅听懂了。他是在承诺，不会再让她因为这样的事情受伤。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只剩下小雅一个人。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小辛带来的、混合着淡淡烟草和汗水的气息，并不好闻，却奇异地让她感到一丝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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