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凶哭

小辛看着她，眼神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晦暗难明，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语气硬邦邦地问：“大半夜不睡觉，乱跑什么？”

他的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着点白天残留的、未消的烦躁。

小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出来：“小辛…你晚上，是不是…不开心？”

她问得有些小心翼翼，带着真诚的关切。大家一起出来玩很不容易，她希望每个人都是开心的。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小辛某个敏感的点。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语气变得更加冲，带着一种防御性的尖锐：“关你什么事？我开不开心重要吗？你玩得开心不就行了？”

他的话像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了小雅一下。她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她只是好心关心他…

委屈和不解瞬间涌上心头，她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你…你凶什么？我只是…只是不想有人不开心…大家出来玩…”

看到她瞬间泛红的眼眶和哽咽的声音，小辛猛地愣住了，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瞬间清醒了过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多么混账的话，把白天积压的、连自己都理不清的烦躁情绪，发泄在了最不该发泄的人身上。

“我…”他张了张嘴，看着小雅那双含着水汽、写满了委屈和难过的栗色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刚才那副凶巴巴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慌乱和懊悔。

“喂…你…你别哭啊…”他手忙脚乱地放下水杯，想碰她又不敢碰，声音一下子软了下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笨拙和焦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错了！是我错了！对不起！”

小雅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不是爱哭的人，可小辛刚才那莫名其妙的话真的伤到她了。她抽泣着，肩膀微微发抖：“你…你总是这样…乱发脾气…莫名其妙就凶人…”

“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不好！”小辛急得不行，看着她的眼泪，感觉比挨刀子还难受。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腹有些粗糙却异常轻柔地、慌乱地去擦她脸上的泪水，语无伦次地道歉，“我就是个混蛋！你骂我打我都行，别哭了…求你了…”

他的指尖温度很高，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

小雅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看着他，抽噎着，带着哭腔命令道：“不…不允许你再乱发脾气！尤其…尤其是对大家！”

“好！好！我不乱发脾气！我保证！”小辛忙不迭地点头，眼神里满是慌乱和认真，“以后都不凶了，真的！你别哭了…”

看着他这副完全没了平时嚣张气焰、只剩下慌乱无措的样子，小雅心里的委屈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取代。她吸了吸鼻子，眼泪慢慢止住了，只是眼睛和鼻头还红红的，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小辛见她终于不哭了，这才长长松了口气，但心脏依旧揪得紧紧的。他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心里把自己骂了一万遍。

两人站在昏暗安静的走廊里，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却又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刚刚经历过情绪风暴后的奇异平静。

海浪声隐隐传来，仿佛在轻声安抚着两颗躁动不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