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旧案重现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林夏盯着那个兔子玩偶已经整整三个小时。法医手套在她手上显得过大，她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起玩偶，放进证物袋。警局的朋友私下帮她做了指纹鉴定——除了她自己的，没有其他痕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林夏猛地一颤。
"林小姐，我是张毅。"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关于你今早咨询的陈雯失踪案，有些新情况。方便来警局一趟吗？"
林夏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证物袋："有新线索？"
"电话里不方便说。"张毅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上你的采访笔记。"
挂断电话后，林夏从书柜最底层抽出一个黑色活页夹。三年前的采访笔记保存完好，但当她翻到记录陈雯好友苏梦访谈的那几页时，发现边缘有奇怪的皱褶——像是被人匆忙翻过又放回。
"苏梦当时说过什么来着..."林夏喃喃自语，指尖停在一段被红笔圈出的对话上：
『林：陈雯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
苏：（长时间沉默）她...最近总说有人在监视她。我以为只是工作压力大。
林：她有提到是谁吗？
苏：没有。但有一次我偶然看到她的电脑...（突然停止）
林：看到什么？
苏：没什么，可能是我看错了。她只是在上网而已。』
林夏皱眉。这段对话她完全没有印象自己标记过。她迅速拍下照片，将笔记本塞进包里。
城西分局刑侦队的办公室弥漫着咖啡和廉价空气清新剂混合的气味。张毅的办公桌堆满了文件，唯独中间空出一块地方，放着一个贴着"陈雯案-绝密"的牛皮纸袋。
"玩偶的事我听说了。"张毅推过一杯速溶咖啡，锐利的目光扫过林夏苍白的脸，"你确定不是自己买的？压力大产生幻觉什么的。"
林夏从包里取出证物袋放在桌上："我小说里写的玩偶是蓝色，这只是白色的。而且——"她点开手机，"看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昨晚的通话记录：02:17，未知号码，通话时长1分23秒。
张毅的表情变得凝重："技术科查过了？"
"空号。"林夏抿了一口苦涩的咖啡，"但那个人知道警方从未公开的案情细节。比如陈雯肩胛骨的胎记和..."
"红色日记本。"张毅突然接话，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纸袋，"这个细节只有凶手和..."他猛地停住。
"和什么？"
张毅摇摇头，转而从纸袋中抽出一张照片推给林夏："认识这个人吗？"
照片上是一个穿白大褂的瘦高男子，正从某栋建筑后门走出。林夏仔细端详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突然倒吸一口气："这是...陈雯的心理医生？我在采访资料里见过他。赵...赵明？"
"赵明，康宁心理诊所主任。"张毅又推过另一张照片，是诊所的预约记录，"陈雯失踪前半年，每周三下午都会去见他。而有趣的是..."他指向最后一条记录，"她失踪当天上午也去过。"
林夏的指尖发冷："你们怀疑他？"
"本来只是例行调查。"张毅收起照片，"直到两周前，有人在陈雯老家附近见过他。而昨天..."他顿了顿，"我们收到匿名举报，说赵明的电脑里存有大量关于你的资料。"
办公室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林夏的咖啡杯在手中轻微震颤。她想起路灯下那个撑黑伞的身影。
"我需要看陈雯的完整案卷。"她说。
张毅摇头："不行。这案子比你想象的复杂。"他犹豫片刻，压低声音，"林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记忆空白的时候？比如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林夏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你什么意思？"
"冷静点。"张毅示意她坐下，"只是例行询问。毕竟..."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小说里描述的某些犯罪细节，连我们警方都不完全掌握。"
离开警局时已近黄昏。林夏站在台阶上拨通了编辑徐文的电话。
"截稿日可不会延期。"徐文的声音透着疲惫，"你上次交的第五章太血腥了，出版社担心审查问题。"
"徐编，你最近有没有收到过..."林夏斟酌着用词，"关于陈雯案的投稿？或者读者来信？"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
"巧了，昨天确实收到一份匿名稿件。"徐文的声音变得警惕，"内容...确实和陈雯案很像。你怎么知道的？"
林夏的心跳加速："能发给我看看吗？"
"不行，作者特别注明只能由我亲自处理。"徐文顿了顿，"林夏，你没事吧？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没事。"林夏勉强笑笑，"对了，三年前采访陈雯同事的录音还在公司存档吗？"
"应该都在资料室。怎么突然——"
林夏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公司地址。在车上，她反复回忆张毅那个奇怪的问题——关于记忆空白。三年来她从未有过任何记忆问题，除了...
除了写《完美谋杀》的那两个月。当时她常常一觉醒来发现电脑里多了几页自己毫无印象的文字，还以为是梦游。
出租车急刹车让林夏猛地前倾。她抬头，看见公司大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血红的夕阳。资料室在18层，通常这个点已经没人了。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以为找到笔记就能想起真相吗？记忆是最不可靠的。——S」
林夏的手指僵在屏幕上。S...苏梦（Su Meng）？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资料室里漆黑一片。林夏借着手机灯光找到标有"陈雯案"的档案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所有录音带和复印件都不见了。只有一张便签纸贴在盒底：
「想知道陈雯最后去了哪里吗？明晚8点，老地方见。——一个朋友」
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左手写的。
林夏回到家时已近午夜。门锁完好，但当她推开门，立刻察觉到异样——玄关的地毯微微歪斜，空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男士古龙水味道。
她屏住呼吸，慢慢走进书房。所有贵重物品都在原位，但书柜最底层的黑色活页夹不见了——那本记录陈雯案的采访笔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书桌上一个新出现的兔子玩偶。这次的玩偶穿着红色连衣裙，脖子上系着一条银色细链——与陈雯失踪当天戴的一模一样。
玩偶脚下压着一张照片。林夏颤抖地拿起来，是一张陈雯与某人的合影。照片中陈雯笑容灿烂，而她身旁那个被剪掉半边的人，只留下一只戴着独特蛇形戒指的手。
那只手，此刻正搭在陈雯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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