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这是新来的转校生,夜蛾老师让您多关照一下。”
我站在讲台旁,看着那个高大的白毛教师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墨镜滑到鼻尖,苍蓝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好奇扫过来。
“哦?转校生?”他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迈着长腿走近,几乎没什么礼貌地上下打量着我。我穿着高专制服,短发,刻意压低了声线,胸前缠着紧紧的束胸——一个略显青涩但足够以假乱真的“少年”形象。
“嗯,以后请多指教,五条前辈。”我微微颔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他忽然凑近,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瞬间在我眼前放大,带着一股甜腻的糖果香。“唔…看起来挺弱的嘛。能跟上进度吗,小同学?”他笑嘻嘻地问,手指甚至欠揍地想来捏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偏头躲开,心里暗骂一句“人渣”,面上却维持着镇定:“我会努力的。”
这就是我和五条悟的初见。普通,甚至有点糟糕。
而我,怀着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和目标,开始了在东京高专的“潜伏”生活。
我的任务是观察并评估五条悟的状态。高层那些老头子对他日益增长的力量和不受控的行事风格感到不安,但又不敢明目张胆地调查,于是派了我这个他们认为是“男性”、且拥有特殊隐匿咒力的“无关紧要”的新人来接近他。
计划很顺利。我成绩中等,性格(伪装得)比较安静,不惹眼,但凭借着一点点“意外”和刻意营造的巧合,我渐渐能出现在他周围——帮他跑腿买甜品,在他训练结束后递上毛巾和水,甚至在他无聊到骚扰其他同学时,成为他顺手拎过来“逗弄”的对象。
五条悟似乎很快就接受了我这个没什么威胁性的“小尾巴”。他喜欢揉乱我的短发,喜欢用夸张的语气抱怨“杰和硝子都不可爱,只有小XX(我的假名)还会理我一下”,喜欢在我训练累瘫时像拎小猫一样把我拎回宿舍。
他很强,强得离谱,偶尔流露出的气势足以让人窒息。但更多时候,他像个长不大的问题儿童,嗜甜如命,任性妄为,喜欢捉弄人,笑起来又莫名有种阳光穿透阴云的灿烂。
我的心,就是在这些日常的、细碎的瞬间里,一点点失守的。
我会因为他随手递给我一块“超~好吃限定的喜久福”而心跳加速,会因为他训练时一句随口指点而脸红耳赤,更会在他偶尔收起嬉皮笑脸、专注祓除咒灵时,看得移不开眼。
这太糟糕了。我是个骗子,还是个对他产生了非分之想的骗子。
更糟糕的是,我隐隐觉得,五条悟看我的眼神,似乎也渐渐起了变化。
他依旧喜欢捉弄我,但那捉弄里,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他停留在我身上的目光时间变长了,肢体接触也变得……更自然,甚至有点暧昧。有时他会看着我和其他男生勾肩搭背(为了维持人设),然后冷不丁地把我拽过去,嘟囔着“离那些臭男生远点啦”。
我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直到那次团体任务。
一只狡猾的一级咒灵声东击西,尖锐的骨刺突然从阴影里射向正在保护辅助监督的我的后心。速度快到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喂!小心!”
几乎是同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猛地扯进一个带着甜香和硝烟味的怀抱里。五条悟的手臂紧紧环着我,另一只手随意一挥,那根骨刺就在无形的屏障前碎成了齑粉。
“发什么呆!想死吗?!”他低头吼道,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搂着我的手却收得死紧,甚至微微发抖。
我的脸颊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剧烈的心跳声——砰、砰、砰,又快又重,敲打着我的耳膜。
周围还有其他同学和辅助监督,他很快放开了我,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插着口袋:“真是的,还要前辈保护,太逊了吧~”
但我看见了他墨镜后飞快瞥向我的一眼,以及那微微泛红的耳根。
那一刻,我几乎可以肯定——五条悟,这个号称最强咒术师的男人,好像……对我这个“男生”,产生了超越朋友的感情。
我的任务报告里第一次出现了与评估无关的字眼:[五条悟,似乎有某种情感上的困扰。]
而我的内心,比他更困扰。
事情彻底脱轨是在一次醉酒后。
任务成功后的庆功宴,地点在一家居酒屋。五条悟心情极好,闹得最凶,灌了家入硝子不少酒,自己也喝了不少。我作为他的“小尾巴”,自然也被塞了几杯清酒。
我酒量很浅,几杯下肚就晕晕乎乎。最后的记忆是五条悟揽着我的肩膀,几乎半抱着把我拖出了居酒屋,嘴里还嚷嚷着“送这小醉鬼回去”。
夜风一吹,我稍微清醒了点,发现自己被他带回了高专,就在他宿舍门口。
“钥匙……呢……”他嘟囔着,在我身上摸索,温热的手指隔着单薄的衬衫划过腰际。
我浑身一僵,酒醒了大半。
“前辈!我自己来!”我慌忙去推他,却手脚发软。
“嗯?”他低下头,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我额头上,墨镜不知道丢哪儿了,那双举世无双的苍蓝色眼睛在月光下像藏着星辰大海,此刻正迷蒙又专注地看着我。他的脸颊泛着红晕,平时张扬的白发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看起来……居然有点柔软。
“XX……”他忽然叫了我的假名,声音低哑,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缱绻意味。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前辈你喝多了……”我试图后退,后背却抵在了冰冷的门板上。
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我的短发,划过耳廓,最后停在我的脸颊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好像……真的喝多了……”他喃喃自语,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不然怎么会……觉得你小子……这么可爱……”
话音未落,他忽然低下头,温软的唇瓣带着清酒的甜香,精准地覆上了我的。
我的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是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却带着足以摧毁我所有理智的温柔和试探。
他微微退开,眼神依旧迷离,却亮得惊人,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宝藏。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个吃到糖的孩子,露出一个傻乎乎又满足的笑容。
“甜的……”
我僵在原地,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瞬间冻结。完了。全完了。
他亲了一个“男生”。
而我也完了。我竟然……可耻地心动到快要无法呼吸。
第二天,五条悟显然断片了。他依旧嘻嘻哈哈,但看我的眼神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闪躲和……自我怀疑。他甚至开始刻意减少和我的肢体接触。
我知道,他在困惑,在挣扎。那个吻对他造成的冲击恐怕不亚于我。
而我,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和罪恶感后,看着他那副罕见的纠结模样,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逐渐成型。
或许……我不必一直做个骗子。
任务期限将近,我的最终评估报告已经写完,里面客观地陈述了五条悟的强大、稳定以及对保护同伴的坚定信念——尽管方式偶尔令人头疼。至于那些不该有的“情感困扰”,我只字未提。
是时候离开了。但在离开前,我想告诉他真相。
我约他在训练场后的樱花树下见面。已经是春天,樱花苞缀满枝头,再过不久就要盛开。
他来了,双手插在口袋里,墨镜戴得严严实实,语气是刻意装出来的轻松:“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小XX?”
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他:“前辈,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在这之前,你能先闭上眼睛吗?”
“嗯?”他歪了歪头,似乎觉得很有趣,“要玩什么游戏吗?”但还是配合地闭上了眼睛,“快点哦,五条前辈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我的心跳得飞快,手心里全是汗。我迅速解开了束发的皮筋,柔顺的长发披散下来。然后,我深吸一口气,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稍微拉松衣领,露出一点点纤细的锁骨和属于女性的、光滑的肌肤曲线。
“好了。”我的声音恢复了我本来的,属于女性的清软声线。
五条悟疑惑地睁开眼。
然后,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墨镜下的眼睛难以置信地睁大,视线死死地钉在我脸上,然后缓慢地、僵硬地向下,落在我散落的头发和微敞的衣领上。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张总是游刃有余、挂着戏谑笑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空白的震惊和……呆滞。
“你……”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你是……女的?”
“嗯。”我轻轻点头,脸颊发烫,“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我的任务结束了,今天之后就会离开高专。”
他像是没听到我后面的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重新认识我这个人。过了好几秒,他忽然猛地抬手摘掉了墨镜,露出那双因为极度震惊而缩紧的苍蓝色瞳孔。
他上前一步,逼近我,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脸上、身上来回扫视,试图找出任何伪装的痕迹。
“一年……”他的声音开始发抖,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荒谬感,“老子他妈的……对着一个‘男人’纠结了三个月?!还以为自己……”他猛地刹住话头,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我忍不住笑了,心里那块大石头忽然落了地。原来他一直在为那个吻和自己的“性向”困扰。
“还以为自己怎么了?弯了吗,五条前辈?”我故意逗他。
他的脸瞬间爆红,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几乎是跳起来反驳:“闭嘴!老子是直男!笔直笔直的!”
但那气势汹汹的宣言,配上他通红的脸颊和闪烁的眼神,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他瞪着我,胸口起伏了几下,忽然又像是泄了气一样,肩膀垮了下来,抓了抓自己白色的头发,语气变得无比委屈和懊恼:
“所以你一直都在看我笑话?看我像个笨蛋一样在那里纠结……纠结……”
“没有。”我轻声打断他,走上前,仰头看着他,“我也很纠结。因为……我好像喜欢上前辈了。”
他再次僵住,瞳孔地震。
“不是因为任务,也不是因为别的。”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是因为五条悟就是五条悟。是会给我带喜久福,会保护我,会因为我而困惑……也会那个晚上……吻我的五条悟。”
提到那个吻,他的脸更红了,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沉默在樱花树下蔓延。
忽然,他猛地伸出手,一把将我捞进怀里,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
“不准走。”他把脸埋在我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骗了老子一年,一句喜欢就想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我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心里却像炸开了无数朵烟花。
“那……你想怎么样?”
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但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已经重新燃起了熟悉的光芒,嚣张,自信,还多了几分前所未有的炽热和认真。
“惩罚你!”他宣布,嘴角扬起一个灿烂到晃眼的笑容,“罚你以后永远待在老子身边!用你真正的样子!还有,把老子的初吻还回来——这次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说着,他低下头,准确地捕获了我的唇。
这一次,没有酒精,没有误会。
只有春日阳光下,樱花树下,一个迟到已久的、甜蜜而真实的吻。
微风拂过,枝头的樱花苞轻轻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为他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