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的决心

第五章：下凡的决心

阿瑞斯伫立在奥林匹斯山神力调节室的青铜门前，指尖紧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追龙计划”进度表，纸页边缘已被汗水浸得微微发软。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如同命运的符咒：“第一步：借书；第二步：读懂龙；第三步：装人；第四步：靠近金闪闪；第五步：让他心动（不能靠武力）。”他的目光久久停驻在最后一步，眉头紧锁，仿佛被宙斯的雷霆亲吻过三次，深深烙下了焦灼的沟壑。

为了完成这场前所未有、堪称神话史诗级的跨种族恋爱任务，阿瑞斯决定——先以知识为矛，以理解为盾。他大步流星地冲进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图书馆，那是一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知识圣殿，穹顶流转着星辰的微光，书架由会飞的猫头鹰自动归类，空气中弥漫着现磨咖啡与羊皮卷古老墨香交织的气息，宛如思想与灵魂共舞的殿堂。

他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翻箱倒柜，终于在一排标着“非人类情感研究”的幽暗书架深处，发现了一本烫金封面的奇书——《如何与龙愉快相处》。封面上盘踞着一条优雅的金龙，眼神深邃如星河倒悬。

他颤抖着翻开第一页，一行字如惊雷炸响耳畔：“别试图用亮晶晶讨好金龙，他会觉得你在侮辱他的品味。”

阿瑞斯浑身一震，手一抖，差点将书扔进旁边那池翻涌着冥界寒雾的净化水池。“什么？！”他悲愤交加，猛地拉开背包，“我可准备了一整袋钻石当见面礼啊！”包中叮当作响，光芒四射——每一颗都经过火神赫菲斯托斯亲手打磨，切割角度精确到0.01度，折射出的光谱甚至能谱写出一首交响乐。

“你这是想送礼，还是想在奥林匹斯开一场珠宝拍卖会？”一个冷静得近乎无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雅典娜斜倚门框，怀中抱着一只打哈欠的猫头鹰，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刚学会爬行就想单挑泰坦的天真婴儿。

“可是……金龙不是最爱亮晶晶吗？”阿瑞斯委屈得像被抢走了童年糖果的孩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战神难得的哽咽。

“那是凡人童话哄小孩的谎言。”雅典娜轻叹，眸光如月照深潭，“成年金龙对珍宝的痴迷，本质上是一种心理补偿机制——他们外表金光璀璨，内心却空旷如荒原。你以为他在数金币，其实他在数寂寞；你以为他贪恋财富，其实他只是渴望有人能陪他仰望同一片星空。”

阿瑞斯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命运之箭贯穿：“所以……他是孤独的美学暴发户？”

“差不多。”雅典娜轻轻递来另一本书——《龙族心理学：从囤积癖到心动的七种路径》。封面绘着一条金龙独坐宝山之巅，鳞片映着月光，尾巴轻轻卷着一枚锈迹斑斑的旧怀表，背景浮现出一行细小却刺心的字：“我不是贪财，我只是没人陪我看月亮。”

阿瑞斯双手捧书，指尖微微颤抖，眼眶竟泛起一层薄雾：“我要做那个懂他的人！我要让他知道，有人愿意凝视他鳞片下跳动的灵魂，而不是只痴迷于他尾尖反射的那道光！”

于是，“追龙计划”正式迈入第二阶段：伪装成凡人，潜入人间。

可问题来了——阿瑞斯是战神，往那儿一站，周身便自动开启神格BGM，脚步踏落之处风云变色，连影子都泛着冷锻钢铁般的金属光泽。上一次他下凡巡视战场，结果全军将士集体跪地高呼“太阳神降临”，连敌方统帅都吓得当场投降。

“你这副模样，还没靠近金龙，他就把你当成入侵者，一嘴龙息喷成炭烤战神串。”丘比特叼着一颗红润的苹果突然现身，翅膀上还沾着几根未干的粉色羽毛，显然是刚从“爱情调解热线”值班归来，神情懒散却一针见血。

“那你说怎么办？”阿瑞斯急得直挠头，发丝炸起如被宙斯亲吻过的蒲公英，眼神中满是无措。

“调低光环亮度？”他试探着问。

丘比特翻了个白眼，差点从空中摔下来：“你以为你是手机屏幕？还能滑动调节亮度？不行！必须彻底下凡，变成彻头彻尾的普通人——没有神力，没有光环，连你那‘战神专属出场音效’都得永久关闭。”

“可……我连地铁都没坐过！”阿瑞斯一脸惊恐，仿佛听到了某种远古诅咒，“凡人的生活多危险啊！他们吃外卖、熬夜刷剧、还热衷在朋友圈发九宫格自拍，动不动就‘emo了’‘破防了’！”

“那就学。”丘比特耸耸肩，语气云淡风轻，“爱情从来不是冲锋陷阵，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卧底行动。你要学会排队、抢优惠券、甚至……穿牛仔裤。”

阿瑞斯脸色瞬间发青，仿佛听到了某种刑具的名字：“牛仔裤？那种会限制腿部肌肉伸展、压迫神圣战神坐姿的布料刑具？”

“没错。”丘比特神情严肃，眼中却闪过一丝促狭，“而且你还得学会说‘亲’和‘宝’，不然根本融不进凡人的社交语境——你总不能一开口就是‘凡人，报上你的坐标’吧？”

阿瑞斯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神圣的献祭仪式。他脑海中浮现出金龙孤身盘踞在雪山之巅的身影，那双金色竖瞳中一闪而过的落寞，像极了被遗忘在时间尽头的星辰。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如铁，坚不可摧：“那就……下凡吧！”

话音未落，脚下的祥云骤然塌陷，他整个人如同被系统强制登出，伴随着一声惊呼，“嗖”地坠向人间。

下凡的过程，远比想象中狼狈百倍。阿瑞斯原以为自己会如电影主角般优雅落地，披风猎猎，眼神深邃，背景音乐缓缓响起。可现实是——他一头栽进了凡间最繁华的购物中心：中央广场。

更惨的是，刚落地，一阵震耳欲聋的促销喇叭声便炸响耳畔：“全场五折！最后三天！亲，不来逛逛吗？”

“谁是亲！”阿瑞斯怒吼，本能地伸手召唤战神长矛，却发现掌心空空如也——神力已被封印，连一根火柴都点不着。

一位笑容甜美的导购小姐姐热情凑上前来：“帅哥，新来的吧？要不要办张会员卡？首单立减五十，还能抽限量版口红哦～”

阿瑞斯僵硬地挤出一抹微笑，嘴角抽搐：“我……我是来……找一条龙。”

导购一愣：“我们这儿有奶茶龙、盲盒龙，还有儿童乐园的滑梯龙，您要哪种？”

阿瑞斯欲哭无泪，心如刀割。他低头打量自己——身上是丘比特临时变出的T恤，印着“我是萌新，请多关照”，裤子是紧身牛仔，勒得他连蹲下都像在进行战术规避，仿佛每一寸布料都在嘲笑战神的沦落。

但他没有退缩。他掏出手机——那是智慧神雅典娜远程投送的“凡人生存套装”之一，内置地图、社交软件，还有一个名为“龙语翻译器”的APP，尽管目前识别准确率仅有37%，时常把“我爱你”翻译成“请别吃我”。

他一边穿行在琳琅满目的商铺之间，一边在心中默念：“金闪闪，等我。我不再是那个只会砸盾牌、靠武力征服的莽夫了。我要用理解代替战争，用共情代替征服，用……嗯……微信好友申请，开启一段跨越种族与偏见的浪漫史诗。”

路过一面落地镜时，他停下脚步，凝视镜中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乱发、T恤、牛仔裤，眼神却依旧炽热如初。

他轻声呢喃：“从今天起，我不是战神阿瑞斯。我是……阿瑞，一个想懂你的普通人。”

风轻轻掀起他T恤的一角，远处传来孩童骑着“机械龙”欢笑的声音，清脆如铃。

他知道，真正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