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宁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半拖半抱地把身高腿长的傅砚深从车里弄出来。
他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她纤细的肩膀上,脚步虚浮,完全依靠着她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
沈昭宁走得踉踉跄跄,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好不容易挪到沈家大门前,她正腾出一只手艰难地想去开门,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
正准备出门去接妹妹的沈淮也,一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自家妹妹小脸憋得通红,气喘吁吁,正无比艰难地架着醉得不省人事的傅砚深,那个平日里人模狗样的家伙此刻像滩烂泥一样挂在沈昭宁身上。
沈淮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一步,伸手稳稳地扶住了眼看就要一起摔倒的两人,同时从沈昭宁肩上接过了傅砚深的大部分重量。
“怎么回事?!”沈淮也眉头紧锁,看着妹妹累坏的样子,又看看醉醺醺的傅砚深,语气里充满了诧异和一丝不悦,“他怎么跟你在一起?还喝成这副鬼样子?”
肩上的重负骤然减轻,沈昭宁这才得以大口喘气,她扶着门框,胸口剧烈起伏,连话都说不连贯:“哥……先、先别说那么多了……快,搭把手……重死了……”
她摆摆手,示意自己需要缓一缓,然后率先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客厅,几乎是一屁股瘫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累得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沈淮也看着妹妹这副样子,也不好再追问,只能先处理眼前这个“大麻烦”。
他皱着眉头,费力地架着傅砚深,对闻声赶来的管家吩咐道:“快去收拾一间客房出来。再来两个人帮我把他扶上去。”
管家连忙应声去安排。
两个佣人过来,和沈淮也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完全失去意识的傅砚深搬上了楼。
安顿好傅砚深,沈淮也这才沉着脸走下楼梯,回到客厅。
他走到瘫在沙发上的妹妹面前,目光锐利地上下打量她,语气严肃地压低声音问道:“宁宁,你老实告诉哥,他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跟你在一起?他没对你干什么吧?”
他越想越不放心,眼神里闪过一丝厉色:“要是他敢借酒装疯占你便宜,我现在就把他扔出去,明天就送他去吃牢饭!”
沈昭宁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了哥哥一眼,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她摇了摇头,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没有……哥你想哪儿去了。他就是……喝多了,心情不好,碰巧被我遇上了。”
她回想起今晚傅砚深那副崩溃脆弱的样子,和最后那句卑微的“抱抱我”,心里又是一阵复杂的酸涩。
她叹了口气,总结道:“没对我干什么,就是……特别耍赖,怎么都甩不掉,跟块狗皮膏药似的。”
说完,她重新闭上眼睛,将脸埋进沙发靠垫里,不想再多解释。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尤其是傅砚深那些带着泪水的醉话,和他从未展现过的脆弱,像电影回放一样在她脑海里反复闪现,扰得她心绪不宁。
沈淮也看着妹妹疲惫又不想多说的样子,虽然满心疑惑和担忧,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行了,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休息。楼上那个……明天我再跟他算账。”
沈昭宁洗完一个热水澡,冲散了部分疲惫,却冲不散心底那团乱麻。
她换上一身丝质的黑色吊带睡裙,裙摆只到大腿,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光洁的肌肤,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香,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朝着自己卧室走去。
走廊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壁灯,寂静无声。
突然,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回头去看,一具滚烫的、带着浓郁酒气的男性躯体就从身后猛地贴了上来,两条结实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紧紧环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牢牢锁进怀里!
“沈昭宁……”
低沉沙哑、带着浓重鼻音和醉意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湿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和脖颈上。
这个声音,沈昭宁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吓得浑身一僵,随即剧烈地挣扎起来,手肘用力向后顶去,试图挣脱他的束缚:“傅砚深!你放开我!你要干嘛?!喝醉了就滚回房间睡觉!大晚上发什么酒疯!想吓死人吗?!”
她奋力转过身,对上他的眼睛。
只一眼,沈昭宁的心跳就漏了一拍。
傅砚深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迷蒙涣散,而是异常的深邃,里面翻滚着毫不掩饰的浓烈欲望、深沉的痛苦,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近乎偏执的占有欲。
那目光像带着钩子,牢牢锁住她,让她下意识地感到危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
“别……别这么看着我!”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强装镇定地呵斥,“赶紧滚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听见没有!”
她说完,转身就想快步逃回自己的房间。
然而,下一刻,傅砚深猛地大步上前,再次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把脸埋在她散发着清香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被抛弃般的恐慌和执拗:
“你别走!……你不准走!你走了……我怎么办?我睡不着……哪里都是冷的……”
沈昭宁被他抱得动弹不得,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热和微微的颤抖,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
她无奈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跟他讲道理:“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要我现在开车送你回傅家?”
“不要!”傅砚深立刻拒绝,手臂收得更紧,像是怕她真的会立刻消失,“我不回去……那里没有你……”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灼热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用一种带着蛊惑又卑微的语气乞求:“你……你跟我一起睡觉……好不好?就只是睡觉……我保证不动你……真的……我发誓……”他的声音因为渴望而沙哑,“我只是……只是想抱着你……就一会儿……”
沈昭宁被他这得寸进尺的要求气得咬牙,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发热:“傅砚深!你别发疯!赶紧松开!”
傅砚深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鼻尖贪婪地蹭着她细腻的脖颈皮肤,呼吸着她身上刚刚沐浴后的清新香气,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诱人的体香,他迷醉地低语:“你好香……是什么味道的香水……还是沐浴露?……真好闻……”
他迷恋的触碰和露骨的话语让沈昭宁浑身汗毛倒竖,不耐和羞恼达到了顶点:“你够了!放开我!听见没有!”
她开始用尽全力挣扎。
她的抗拒似乎刺激到了傅砚深。他猛地用力,将她整个人转过来,顺势将她抵在了她卧室的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他的双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完全困在他的气息和身体之间。
昏暗中,他低头凝视着她,那双桃花眼里翻滚着痛苦、嫉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爱意。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他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声音嘶哑得厉害,“那个贺沉舟……他就那么好?好到你到现在……眼里都看不到别人?”
不等沈昭宁回答,他像是耗尽了所有耐心和理智,抚上她脸颊的手微微颤抖,语气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乞求,几乎是在哽咽:
“沈昭宁……你看看我……好不好?”“给我一个名分……好吗?让我名正言顺地陪着你……”“爱我……真的就那么难吗?”“让你的眼里……只有我……很难吗?”
他一句接一句的追问,像是重锤敲在沈昭宁的心上。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那近乎卑微的渴望和深不见底的痛苦,沈昭宁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一阵窒息般的恐慌和混乱席卷了她。
她惊恐地看着他,声音都变了调:“别说了……傅砚深!你够了!你喝多了!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