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大雪刚过,整座城市被一层厚实的白雪覆盖,天地间一片素净。
寒风卷着雪,呼啸着掠过街角,落在积得白茫茫的地面上。
慕岁欢推着自行车走在窄巷里,校服裙子裹在黑色呢绒大衣里,脖颈被厚实的围巾缠了好几圈,整个人裹得像颗圆滚滚的粽子,却还是挡不住那钻心的冷。
她忍不住打了两个喷嚏,鼻子冻得通红,嘴里小声嘟囔:
慕岁欢“好冷啊……”
今年的冬天像是格外吝啬暖意,冷得比往年都要刺骨。
她叹口气,脚下加快了些,自行车轮碾过结了薄冰的路面,偶尔打滑,走得有些艰难。
得赶紧回家,明天一早还要上早自习,可不能迟到。
抬头往前望时,她的脚步顿了顿。
不远处的巷口,立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那人撑着一把纯黑的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他就那样站在原地,仿佛也感受到了寒风裹着雪粒的寒意,微微皱着眉,抬手将伞往自己这边挪了挪,挡住斜飘过来的雪花。
再走近些,看清那张脸时,慕岁欢心里莫名一沉——怎么又是他?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碰到了。
他们素不相识,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没说过一句话,可这人总像凭空出现似的,在她上下学的路上晃悠。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男人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慕岁欢像被烫到一般,猛地收回视线,低下头攥紧车把,加快速度想绕开他。
严浩翔“你能看见我?”
严浩翔的声音裹着寒风传来,带着几分惊讶和疑惑。
寻常人根本看不见他,这女孩不仅看得真切,眼神里还带着明显的回避,神志清醒得很。
慕岁欢没应声,头埋得更低,心里暗自嘀咕:
慕岁欢(真是倒霉,偏偏在这里撞见。)
雪又下了起来,纷纷扬扬的,像是要把这条巷子彻底埋进纯白里。
严浩翔看着她紧绷的背影,鼻尖忽然萦绕起一股奇异的香味。
不是花香,也不是脂粉气,带着点草木的清冽,又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像雪后初晴时,从山涧里飘来的气息,格外诱人。
这味道好像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那香味似乎更浓了些,勾得人心头发痒。
她裹得这样严实,厚重的大衣和围巾几乎遮住了所有缝隙,这味道却怎么也藏不住。
看她推着自行车、背着书包的样子,应该还是个学生吧。
他突然生出些好奇
这究竟是怎样的香味?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直到慕岁欢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巷口,那股香味也跟着淡去,严浩翔还站在原地,伞沿的雪积了薄薄一层。
马嘉祺“你在干什么?”
一道熟悉的男声从前方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严浩翔转头,看见马嘉祺撑着一把同样的黑伞,正踏着积雪朝他走来,鞋跟碾过雪地,发出“咯吱”的轻响。

男人身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领口系着一丝不苟的领带,周身透着斯文儒雅的气质,即便立在纷飞大雪中,也难掩那份出众的疏离感。他手中那把黑色雨伞稳稳撑着,将头顶飘落的大片雪花尽数挡在伞外,只留伞沿垂下细碎的冰晶。
他一步一步走近,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沉稳的“咯吱”声,直到在严浩翔面前站定。
马嘉祺甫一站定,鼻尖便萦绕上一缕极淡的香气。那味道绝非寻常香料,带着种难以言喻的奇异感,清清爽爽的,却又勾着人想再闻仔细些——这是他从未接触过的气息。
马嘉祺“哪里来的香味?”
他开口问道,目光在周遭扫了一圈。
严浩翔挑了挑眉,反问:
严浩翔“你不知道?这种香气你都没闻过?”
马嘉祺摇头:
马嘉祺“不曾。”
严浩翔“方才有个人类女孩从这里经过,香气应该是从她身上散出来的。”
严浩翔的视线投向慕岁欢离去的巷口,眸色里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探究。
马嘉祺“你喜欢?”
马嘉祺追问,又补充一句
马嘉祺“这女孩子很特殊?”
严浩翔“不知道。”
严浩翔答得干脆,指尖伸出伞外,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冰凉刺骨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开,直抵心底。
雪势愈发大了,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
马嘉祺“走吧。”
马嘉祺拉了严浩翔一把,撑着伞转身往前方走
马嘉祺“任务都完成了,他们在等我们回去吃饭。”
严浩翔“嗯。”
严浩翔应了一声,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了没多远,马嘉祺忽然顿住脚步,猛地回头望向马路尽头。
那里,一辆黑色轿车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疾速驶来,车轮碾过积雪,溅起两道白色雪雾,透着股急切的意味。
严浩翔“那辆车……是第七区的?”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车牌上,眸色沉了沉。那串特殊的编号,分明是第七区总部的专用车牌。
他眉头微蹙:
马嘉祺“他们要找我们麻烦?”
这一带明明是第五区的管辖范围,第七区的人竟敢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来,车速还如此嚣张,简直是公然藐视他们第五区的存在。
轿车越逼越近,眼看就要撞到两人身上时,却猛地减慢速度,轮胎在雪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紧接着,车子稍作后退,又向前调整了方向,稳稳停在他们身旁。
马嘉祺与严浩翔对视一眼,一同看向缓缓降下的车窗。
…
终于踩着厚厚的积雪到了家。
慕岁欢把自行车推进小院,铁制的院门被她轻轻合上,发出“咔嗒”一声轻响。抬头时,目光恰好落在院墙上挂着的红灯笼上——灯笼穗子上绣着四个字:“慕岁欢归”,是她的名字。
十七岁的高二生,她在心里对自己默念了一遍,伸手解下脖子上的围巾,露出被捂得微红的下颌。
推开房门,暖黄的灯光瞬间涌出来,驱散了满身寒气。
她换好拖鞋,把沾了雪的鞋子放进鞋柜最底层,这才提着书包走进客厅。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老式挂钟在墙上“滴答”走着,衬得格外安静。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住。
一岁时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在那里孤零零长到八岁。
那些年的日子像泡在苦水里,她曾以为人生就该是这样烂到底的。
直到遇见他,才像抓住了根浮木——原来活着也能有盼头,也能有值得惦念的东西。
慕岁欢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转身进了厨房。
打开冰箱,拿出两瓶冰镇可乐,拉环“啵”地弹开,气泡争先恐后地涌上来。
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点微麻的刺激感,把路上积攒的寒意冲散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