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只剩下脚步声和张奕然偶尔因牵动伤口而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吸气声。
顾眠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模糊的影子，那句“十个人一下变成三十人”、“带棒带棍”的话像冰冷的针，一遍遍扎着她的心。
三十个人…带武器…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场面。
这根本，就是围殴。
难道是宋言之的人？
顾眠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顾眠“张奕然……”
张奕然侧过头，尽量用轻松的语调回答着。
张奕然“嗯？怎么了小金主？”
张奕然“真没事，你……”
顾眠“对不起。”
她停下脚步，抬起头看着他，眼圈微微泛红，里面盛满了愧疚和一种深切的无力感。
顾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她说不下去了。从穿越过来后所有画面交织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个让她几乎无法承受的结论。
顾眠“或许……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个错误。”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浓浓的疲惫和自我厌弃。
顾眠“我好像……总是在给身边的人带来不幸和麻烦。”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如果她没有介入他们的生活，一切是不是都会不一样？左奇函不用操心，聂玮辰不会失望，张奕然这个无辜的角色也不会受伤，张桂源……或许会继续完美地伪装下去？
就连杨博文，也不用自降身份的每天督促她。
张奕然脸上的那点故作轻松终于彻底消失了。他看着她那双盛满了痛苦和自我怀疑的眼睛，眉头紧紧皱起，连带着额角的伤都显得更加狰狞了几分。
张奕然“顾眠，你他妈胡说八道什么呢？”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正对着她，尽管一身狼狈，眼神却异常认真。
张奕然“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找茬的是那些傻逼，动手的是我，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顾眠“可……”
张奕然“没有可是！”
他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杏眼里此刻是前所未有的郑重。
张奕然“顾眠，你听好了。左哥走之前把我叫过去，他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张奕然“他说：‘护好她，无论发生什么，她最重要。’”
张奕然“所以，这不是你带来的麻烦，这是我，是左奇函，是我们自愿做出的选择。你不需要为此感到任何愧疚，明白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重重地敲在顾眠心上。
顾眠怔怔的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伤，看着他眼中那份超越玩笑的、近乎固执的认真。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张奕然红肿破皮的嘴角。
没有杨博文那样疗愈的神力，她的指尖甚至有些凉，但那一点小心翼翼的、带着歉疚和抚慰意味的触碰，却像一道微弱的暖流，瞬间熨帖了伤口火辣辣的疼痛，也熨帖了张奕然那副强撑出来的、混不吝的表象。
顾眠“我明白了。”
她有些放不下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的男配角色，也如此让人难以忘怀。
张奕然浑身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他习惯了打打杀杀，习惯了受伤，习惯了用插科打诨掩盖一切。但这种轻柔的、带着纯粹关怀的触碰，对他而言，陌生得让他有些无措，甚至……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垂下眼，看着顾眠那双依旧泛红却不再充满绝望、而是带着一种柔软坚定光芒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竟然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或许……她的存在，也并非祸害。
他直起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
张奕然“走吧～我的小金主大人。送您回了家我就乖乖听你话去处理伤口，好不好？”
这一次，他的承诺里没有了之前的强撑和敷衍，多了几分真诚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
顾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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