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那沓被甩在光洁会议桌上的照片散落开来，上面清晰地记录着顾眠受伤后的惨状：手臂上纵横交错的擦伤和淤青，脖颈上刺目的红痕……每一张都触目惊心，无声地控诉着宋言之的暴行。
刚才还充斥着质疑和不满的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系统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张照片上，那些锐利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沉默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共鸣。
杨博文“我的女主本就是底层新人的失误被卷进来的，她原本可以在现实世界好好生活。”
朱志鑫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阴阳怪气彻底僵住了。他盯着照片上女孩伤痕累累的手臂，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指节上的骷髅戒指，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连他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冷光。
是，他朱志鑫是喜欢看宿主在恐怖世界里被追得鸡飞狗跳、贡献高质量的“惊悚值”，但那一切的前提是——绝对可控，且绝不会真正危及宿主核心安全。
每一个高难度任务发布前，他都会进行无数次的推演验算，确保他的“宝贝”能惊无险地通关。
在座的哪一个人，敢说不把自己的宿主放在心头第一位。
伤害宿主？那是绝对的红线。
杨博文“男主存在的意义，是爱女主，守护女主。这是世界构建的基础规则之一。”
杨博文“当一个男主的存在本身，已经演变成对女主最大、最直接的威胁，并且其行为已然越界到如此地步时，”
他指向那些照片。
杨博文“请问，留下他的意义是什么？等待更不可控的灾难发生吗？”
左航“……”
左航猛地攥紧了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所有的质疑和锐利都从他眼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痛苦和……愧疚。
他想起来了。
几年前，他也是这样一个骄傲而高效的快穿系统。他严格遵循 规则，以为这样就可以万无一失。然而，一次极其微小的、被他忽略的变量计算错误，一个他以为无关紧要的剧情偏差……最终像多米诺骨牌一样连锁倒塌，将他那位总是笑着、长发及腰、像只无忧无虑小蝴蝶一样的宿主，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刻，系统提示宿主生命体征消失的冰冷警报声，和他意识核心里骤然爆发的、足以撕裂一切的绝望与空白。
他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几乎押上了自己的一切，才求到了当时地位已然不低的杨博文面前。具体的交易内容无人知晓，但他最终留在了系统局，失去了“退休”的资格，成为了一个永远无法离开的程序，换回了宿主在某个小世界平安喜乐、忘却前尘的全新人生。
他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看一眼，看看那个没有脾气、总是自由自在的小女孩，在失去了关于他的所有记忆后，是否已经长大，是否已经成熟，是否……已经找到了能让她永远微笑的人，组建了幸福的家庭。
这个念头像毒藤一样缠绕着他日夜不休的核心代码，是他永恒刑期里唯一一点带着苦涩的慰藉。
虞渺，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在我离开之前，再见你一面。
哪怕只是在人群中的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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