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3号，晚自习的铃声刚响过，教室里还弥漫着刚收起来的零食味。顾清禾把手机藏在习题册下面，屏幕亮度调到最暗，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轻轻点着。
她刚在一个初中生兴趣分享的论坛里，回了个关于《哈利波特》同人文的帖子，正等着楼主更新，右下角突然跳出个小窗口。
【沈砚冰】：你觉得斯内普对莉莉的感情，是愧疚多一点，还是喜欢多一点？
顾清禾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帖子沉了快一周，她以为早就没人看了。点进对方主页，头像是纯黑的，简介只有“初二”两个字，发帖记录全是些数学难题的解题思路，字里行间透着股生人勿近的严肃，和讨论小说的她完全不像一路人。
【顾清禾】：我觉得是喜欢藏在愧疚里吧……他临死前还在保护哈利，不就是因为莉莉吗？
消息发出去三秒，对方就回了，快得像就在屏幕那头等着。
【沈砚冰】：但他年轻时间接害死了莉莉，这份愧疚足以压过所有感情。逻辑上更合理。
顾清禾忍不住撇撇嘴。这人说话跟做证明题似的。她正想敲“可是感情哪有那么多逻辑”，对方又发来一条：“不过你的角度有意思。我是沈砚冰，初二（3）班的。”
【顾清禾】：顾清禾，初二（1）班。
那天的聊天从斯内普聊到月考成绩，顾清禾才发现沈砚冰和她同校，就隔了两个班。沈砚冰说她数学总考年级第一，却搞不懂为什么女生都喜欢看《偷偷藏不住》；顾清禾说她作文常被当范文，却对着物理电路图头疼到想哭。
“那道上周考的浮力题，你会做吗？我扣了整整八分。”顾清禾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
没过两分钟，沈砚冰发来一张照片，是写在草稿纸上的解题步骤，字迹工整得像打印的，最后还画了个简单的受力分析图。
【沈砚冰】：步骤分别丢，用阿基米德原理先算排开体积。
顾清禾盯着那张图看了半天，突然觉得物理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后来她们加了QQ，对话框的消息提示音成了课间最让顾清禾期待的声音。沈砚冰会在早自习前发来“今天降温，穿厚点”，顾清禾会在晚自习后分享耳机里的歌，说“这首歌的副歌好好听”。她们聊班主任今天穿的西装像不像企鹅，聊学校门口小卖部新出的草莓味汽水，顾清禾说起爸妈总拿她和邻居家的孩子比，沈砚冰回了句“我爸妈常年出差，想被比都没机会”。
顾清禾看着屏幕，突然有点心疼。她敲过去：“那以后我跟你比好了，看谁下次月考进步大。”
【沈砚冰】：好。输的人请喝草莓汽水。
她们从没在学校里见过面，顾清禾只知道沈砚冰是短发，因为她某次说“剪头发时被托尼剪坏了，现在像个男生”；沈砚冰知道顾清禾总扎高马尾，因为她发过一张被风吹乱头发的自拍，背景是学校的篮球场。
12月的某天，顾清禾感冒请假在家，昏昏沉沉中收到沈砚冰的消息，是张拍得歪歪扭扭的黑板照片，上面写着数学作业。
【沈砚冰】：李老师今天拖堂了，作业抄给你。多喝热水。
顾清禾裹着被子笑，手指在屏幕上敲：“知道啦，沈学霸。等我好了请你喝汽水。”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玻璃上沙沙响。顾清禾看着手机里那个黑头像，突然觉得，就算隔着两个班级，隔着一道屏幕，这个人好像也离自己很近很近。
她们就像两颗在同一片夜空里的星星，循着网线发出的微光，悄悄向彼此靠近。那时的她们还不知道，这份始于同龄人的默契，会在后来的日子里，长出更复杂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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