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小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片暖云，轻轻托住了小飏沉下去的心。

“好了，明天出去走走吧，她不会希望你一直守着她的。”小熊站起身，拍了拍小飏的肩膀：“你原来的房间还在，去休息吧。”

小飏望着小熊走远的背影，他的脚步很轻，毛绒绒的衣角被晚风轻轻掀起，像片软乎乎的云。方才落在肩上的掌心温度还没散，混着小熊那句轻软的话，让她沉了许久的心，竟真的像被暖云托着，慢慢松了下来。

回小枫的房门前——门缝里的暖光还亮着，想来查理还守在里面。以前总觉得，守着小枫才是她该做的事，现在看来，她也可以放下心了。

轻手轻脚的离开，她也没回小熊家那个专属于她的房间，迎着晚风，踏着月光，悄悄的离开了小熊家。她想着三天时间，她总该去该去的地方逛逛。

晚风把月光揉成碎银，撒在尹氏家族遗址的青石板路上。小飏踩着光影往前走，鞋尖偶尔踢到半埋在土里的残碑，惊起几只栖息在断柱上的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在空荡的遗址里荡开，倒让这寂静少了几分压抑。

这个从小她和小枫一起生活过的地方，虽然时间不长，但至少在这里的时光很简单，很幸福。

天光大亮时，晨雾还没完全散，裹着遗址里草木的潮气漫过来，沾在小飏的发梢上，凉丝丝的。她是被第一声鸟鸣惊醒的，抬头时正看见朝阳从断墙的缺口里探出来，把半塌的紫藤架染成了暖金色。

地上的残碑在晨光里露出了更多纹路，她蹲过去细瞧，竟认出了“尹”字的半边笔画，指尖抚过那些被风雨磨平的刻痕，

指尖蹭过碑上凹凸的痕迹，像摸着小时候小枫总爱蹭她掌心的发顶。她的声音裹在晨雾里，轻轻的，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释然：“对不起，这么久才来，但是我想这次再不来，估计以后都来不了了。”

风卷着草叶晃了晃，她顿了顿，又继续说：“以后我就护不了小枫了，但是没关系的，她身边会有小熊，恶女团，勾追他们。”忽然想起昨晚透过门缝看见的，顿了顿，眼角的软意又深了些，“还有查理，会守着她的。说到“毁灭指数”时，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她现在自己也超厉害的，比我厉害好多呢。以后啊，该是她带着属于她的风，在天空中肆意的翱翔啦。”

话音落时，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轻轻落在残碑上，像是在回应她的话。她抬手把叶子拢到掌心，又轻轻放回碑旁，指尖最后碰了碰那半块“尹”字，起身时，脚步比来时更轻，也更稳了些。

 之后回到了那个她曾经的的家，站着院子门口突然有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小飏低头摇了摇，“哪来的这么多矫情。”抬手推开了院门，在靠近门口的花盆里面摸了摸，指尖触到花盆底冰凉的金属时，她愣了愣，随即弯起嘴角。指尖拂去钥匙上沾着的细土，“啊，这个还在这里啊。”她轻声说着，把钥匙在掌心转了圈，熟悉的重量让心里又暖了暖。

轻轻把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的“咔嗒”声很轻，像怕惊扰了屋里的安静。推开门的瞬间，风裹着旧时光的气息扑面而来。靠窗的书桌还摆着从前的样子，左边叠着几本卷了边的童话书，最上面那本《小王子》的扉页，还留着她当年用铅笔描的小狐狸；右边放着个缺了口的陶瓷笔筒。连窗台上的多肉都还在，叶片胖乎乎的，只是比从前多了好几盆，摆得整整齐齐。

小飏坐到床边上，指尖轻轻按了按床垫——还是熟悉的软硬度，像还留着她从前蜷在这里看书的温度。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多肉叶尖，亮得像撒了碎糖，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都染上暖光。她忽然明白，原来有人一直替她守着这里的一切，没让灰尘落满书桌，没让多肉枯萎，连时光都好像在这里走得慢了些，就等着她回来，再捡起那些没说完的话。

眼尖的发现好像多了些照片，有她自己一个人的，有些是恶女团大家一起的，还有她和查理的。

她指尖捏着相框边缘轻轻翻转，把每一张照片都逐一审视，从自己的笑，到恶女团挤在甜品店的闹，再到和查理站在桥边的拥抱，翻来覆去，始终没见小枫的单人照。

“这个傻子。”她失笑，指尖轻轻点了点照片里小枫藏在人群后的衣角，眼里却漫上软意，“替我守着屋子，替我收着这些瞬间，偏偏忘了把自己也好好装进来。”

风从半开的窗溜进来，带着窗台多肉的清润气息，吹得相框边缘的木纹轻轻发痒。

次日，去到了和小枫长约最后一次却失约的甜品店，推开甜品店玻璃门时，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和她记忆里的调子分毫不差。

“两杯招牌草莓奶冻，谢谢。”她对着菜单轻声说，指尖在“双人分享款”的图案上顿了顿。阿姨应着“好嘞”，转身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点了然的温柔。坐到曾经常坐的位置上，看着对面，仿佛看见曾经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叽叽喳喳不停说话的女孩。

奶冻端上来时，瓷碗冒着淡淡的凉气，上面淋的草莓酱红得发亮。小飏把其中一杯往对面推了推，像从前无数次那样，轻声说：“快吃吧，再不吃奶冻要化了。”话出口才发觉，对面的座位空荡荡的。

“对不起啊，迟到了这么久。”她用勺子轻轻舀了口自己的奶冻，甜意漫开时，眼里却有点发潮。对面的奶冻慢慢渗出水珠，像小枫当时没等到她时，悄悄掉在桌上的眼泪。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街面的热闹气息。小飏把两杯奶冻都慢慢吃完，最后对着空碗轻声说：“下次，一定不迟到了。”起身时，她对着店主阿姨笑了笑，阳光落在她肩头，像把当年没赴的约，悄悄裹进了此刻的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