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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劫录·命环蚀骨

孕劫录:命环蚀骨

楔子:红绸咒

紫檀木匣里的红绸绢帕泛着陈旧的腥气,沈砚秋捏着它的边角,指腹蹭到一行朱砂小字——“命环初显,血蚀其根”。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陪嫁,彼时她才十二岁,不懂“月信”为何物,只记得母亲枯槁的脸在烛火下泛着青灰,像被抽干了血的荷梗。

第一章 孕一月:蚀痕

(1-4周:停经、疲惫、乳房胀痛)

夜漏第三更,沈砚秋又醒了。小腹像被浸了水的棉絮轻轻压着,说不上疼,却有股子陌生的“存在感”,像粒刚落进泥地的种子,正用细如发丝的根须试探着扎进血肉。她摸黑推开妆奁,铜镜里映出张苍白的脸,眼下青黑得像抹不开的墨。

“许是月信要迟。”清晨给周庭玉斟茶时,她盯着他青衫上的褶皱,声音轻得像片柳絮。周庭玉漫不经心嗯了声,指尖还沾着朝会时的朝露,“莫要总吃凉物,仔细脾胃。”

可她知道不是月信迟。昨夜呕出的酸水溅在白瓷痰盂里,泛着血丝的黏液竟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咳的那口血。更蹊跷的是,枕下的红绸绢帕不知何时滑到了腹间,朱砂绘的命环正隐隐发烫,与小腹的坠胀感重叠成一片温热的灼痛。

青禾端来蜜渍梅子,见她盯着窗外的石榴树发呆,小声说:“夫人是不是中了邪?前日老管家说,这树无故枯了,像被抽干了魂……”话没说完,沈砚秋猛地捂住嘴,胃里翻涌的酸潮顺着指缝溢出来,溅在青砖地上,洇出暗红的渍。

周庭玉回来时,她正蜷在榻上发汗。他扫了眼地上的秽物,眉头拧成个“川”字:“整日病恹恹的,传出去倒像我周家苛待了你。”说罢拂袖去了书房,袍角带起的风卷走了药碗里最后缕热气。

沈砚秋攥紧红绸,想起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砚秋,莫要恨”。原来这恨不是对谁,是对这副要被“命环”啃噬十个月的身子。

第二章 孕二月:焚腔

(5-8周:孕吐、烧心、胀气)

卯时三刻,沈砚秋跪在佛堂里吐得昏天黑地。胃里像塞了把生锈的镰,绞着劲儿剜肉,酸水烧得喉咙发疼,最后竟呕出半盏带血的胆汁。青禾手忙脚乱地递帕子,帕子上绣的并蒂莲被泪水洇得发皱:“夫人,要不请个道士来驱驱邪?”

她摇摇头,摸到小腹处的命环印记又深了分。这几日连闻着檀香都犯恶心,佛堂里的香火味像团黏腻的雾,裹着她往深渊里坠。更要命的是胀气,小腹鼓得像揣了个气吹的皮球,连腰都直不起来,偏周庭玉还带了同僚来家中宴饮,前厅的欢声笑语刺得她耳朵生疼。

“听说周家大少奶奶有喜了?怎么没见人?”

“许是胎像不稳,听说整日卧病在床……”

“可惜了,好好的千金小姐,嫁进来倒成了药罐子……”

丫鬟的碎语透过雕花窗缝钻进来,沈砚秋把帕子咬得泛潮。她摸出藏在枕下的红绸,绢帕上的命环竟渗出了血珠,在素白的绸面上洇成扭曲的咒文——这是母亲说的“血蚀其根”,每代周家儿媳都逃不过的劫。

第三章 孕三月:裂乳

(9-12周:乳房胀痛、骨盆坠胀、情绪燥郁)

惊蛰夜,沈砚秋被乳房的胀痛疼醒了。胸前像坠着两颗烧红的铁球,碰一下都像要炸开,连中衣的布料摩擦都带着锥心的疼。她摸黑翻出母亲留下的旧帕子裹胸,帕子上的丝线早被汗浸得发脆,一扯竟裂成了两半。

“夫人!”青禾端着药进来,撞见她胸前的红痕,惊得碗都差点摔了,“这、这是怎么了?”

沈砚秋别过脸:“旧疾,你去睡吧。”可背过身时,眼泪还是落了下来——骨盆处的坠胀感越来越重,像有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小腹,压得她连坐都坐不稳。更可怕的是夜里的燥郁,明明盖着锦被,却觉得浑身发寒,把炭盆挪到榻前,又嫌炭灰呛得慌,折腾到寅时才迷糊睡去。

梦里又回到母亲的产房,血水顺着床沿往下淌,像条暗红色的河。母亲攥着她的手喊:“砚秋,跑……别嫁周家……”她猛地惊醒,发现掌心全是汗,枕头边的红绸竟不知何时浸满了血,那枚命环印记像活了般,正一点点往皮肉里渗。

第四章 孕四月:锁肠

(13-16周:白带增多、便秘、频繁起)

谷雨那天,沈砚秋蹲在恭桶上哭了。便秘把她的脸憋得青紫,额角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可肠道像被焊死的铁锁,任她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青禾跪在边上递蜜水,她喝了一口又全吐了——胃里早就空了,吐出来的只有酸水和血丝。

“老爷说,夫人该多出去走动。”青禾小心翼翼地说,“前日张姨娘来请安,说她怀哥儿那会,每日绕着花园走百圈,胎位稳得很。”

沈砚秋没应声,摸着小腹上初现的妊娠纹发怔。这些淡粉色的纹路像极了红绸上的命环,正一圈圈缠住她的身子。更恼人的是尿频,刚出恭房没一盏茶的功夫,又得再去,裤裆里永远潮乎乎的,连空气中都飘着股说不出的腥气。

夜里周庭玉终于肯进内室,却只是冷淡地说:“明日随我去给老太太请安,别叫人说你没规矩。”沈砚秋看着他解衣宽带,突然问:“你说,母亲当年也是这样熬过来的吗?”周庭玉的手顿了顿,没回头:“妇道人家,哪有不熬的。”

第五章 孕五月:惊胎动

(17-20周:胎动、食欲突变、痉挛)

小满前夜,沈砚秋摸到了胎动。小腹里像有条小鱼猛地甩了下尾巴,力道虽轻,却惊得她浑身发抖。她攥着青禾的手,指甲都掐进了她的肉里:“你、你摸到了吗?它动了……”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频繁的痉挛。小腿肚像被灌了铅,每晚都会突然抽成块硬邦邦的石头,疼得她冷汗直冒。青禾跪在榻前给她揉腿,揉着揉着就哭了:“夫人的腿都肿成馒头了,老爷怎么也不管管……”

沈砚秋却笑了,摸着还未显怀的肚子:“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呢?若是女孩,定不让她受这份罪。”话刚出口,又猛地愣住——母亲当年也是这么说的,可最终还是把她推进了周家的门。

更糟的是食欲突变,从前最爱的蟹粉酥现在闻着就恶心,反倒对青禾熬的小米粥馋得慌。周庭玉得知后,只淡淡说:“孕妇就该吃些清淡的,别学那些个妖精挑食。”沈砚秋攥着粥碗的手骨节泛白,碗沿上的热气模糊了她发红的眼。

第六章 孕六月:坠山

(21-24周:胎动频繁、腰背酸痛、妊娠纹)

夏至这日,沈砚秋终于显怀了。小腹像揣了个熟透的西瓜,走起路来得用手托着,后腰的酸痛像有条蛇缠着,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青禾给她系裙带时,惊叫道:“夫人,您肚子上……”

妊娠纹像道道狰狞的疤,从肚脐往四周蔓延,红得发亮。沈砚秋摸着这些纹路,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腹部的溃烂,那也是这样的红,红得像浸了血的布。她让青禾取来朱砂,对着铜镜给自己画了枚命环,笑道:“这样便与红绸上的咒文般配了。”

夜里胎动格外频繁,胎儿在肚子里翻江倒海,踢得她五脏六腑都挪了位。周庭玉被吵醒,不耐烦地翻了个身:“你就不能按住它?整日折腾,还让不让人睡?”沈砚秋咬着被角没出声,眼泪却打湿了枕头——原来在他眼里,连腹中胎儿的胎动都是“折腾”。

第七章 孕七月:溺骨

(25-28周:下肢水肿、呼吸不畅、妊娠纹疯长)

立秋时,沈砚秋的腿彻底肿成了发面馒头。青禾给她脱鞋时,指腹按下的坑半天弹不起来,皮肤绷得发亮,像要渗出水来。更要命的是呼吸不畅,哪怕坐着不动,胸口都像压着块磨盘,连说话都得喘着气。

“老爷说,让您少照镜子。”青禾递来冰帕子,声音低得像蚊呐,“张姨娘说,孕妇总看自己的妊娠纹,会惊了胎。”

沈砚秋没接帕子,盯着窗外的梧桐叶发呆。叶子被秋风吹得簌簌响,像极了她愈发频繁的宫缩——不是真的要生,却比真疼还磨人,小腹时不时发紧,疼得她直不起腰。她摸出藏在妆奁最深处的红绸,绢帕上的命环竟已渗进皮肉,成了她腹部的胎记。

“青禾,你说母亲当年是不是也这样,等着被命环啃噬至死?”她突然问。青禾绞着帕子不说话,眼泪滴在她浮肿的手背上,烫得像火。

第八章 孕八月:假宫缩

(29-32周:假性宫缩、尿频加剧、浑身酸痛)

寒露前夜,沈砚秋被假性宫缩疼醒了。小腹一阵紧似一阵地抽痛,像有只手在里头拧毛巾,疼得她把锦被都绞成了布条。青禾慌忙去叫周庭玉,却被他吼了回来:“大惊小怪什么?不过是假宫缩,妇人就是娇气!”

沈砚秋咬碎了银牙往肚子里咽,攥着红绸的手沁出血来——那枚命环印记竟开始发烫,像要把她的皮肉烧穿。她突然明白,这不是什么家族传承,是场绵延七世的诅咒,每个周家儿媳都要被命环啃噬十个月,把血肉献祭给家族的荣耀。

“我要出去。”她突然对青禾说,“去母亲的旧居,我要看看她当年的产房。”周庭玉得知后,只冷笑:“你若敢胡来,就别想保住这孩子。”可沈砚秋还是去了,坐着软轿摇摇晃晃到了城郊的旧宅,推开门的瞬间,一股腐朽的腥气扑面而来,像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她。

第九章 孕九月:临渊

(33-36周:胃胀气短、情绪易爆、分泌物增多)

霜降那日,沈砚秋终于绷不住了。周庭玉带回来的醉香楼烤鸭,她闻着就吐了,胃酸顺着嘴角往下淌,溅在他新换的青缎靴上。周庭玉当即甩了她一巴掌:“你再这么作,信不信我休了你?”

沈砚秋捂着脸笑了,笑得眼泪鼻涕横流:“休了我?你周家的命环诅咒,哪个女子敢嫁进来?”她掏出藏了九个月的红绸,甩在周庭玉脸上,“看看吧!你母亲、你祖母、你曾祖母,哪个不是被这枚命环啃得骨头都不剩?现在轮到我了,你满意了?”

周庭玉僵在原地,红绸上的血渍和命环印记像道惊雷劈在他脸上。夜里他抱着铺盖卷进了内室,跪在榻前给她揉腿:“砚秋,我、我去问过大夫了……”可沈砚秋别过脸,没让他看见自己发红的眼——太晚了,命环的诅咒已经开始反噬,她的血正顺着命环印记往外渗,像条暗红色的蛇。

第十章 孕十月:涅槃

(37-40周:胎儿入盆、失眠、待产)

大雪纷飞时,沈砚秋躺在产房里,浑身被冷汗浸透。宫缩的剧痛像惊涛骇浪,把她一次次拍向死亡的悬崖。周庭玉跪在产房外,听着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终于崩溃地捶打房门:“砚秋!我错了……我这就去毁了那劳什子命环!”

沈砚秋咬着牙笑了,血从嘴角渗出来:“晚了……命环在我身上,也在你身上……”她摸到腹部的命环印记,突然感到一阵温热——那枚诅咒的印记竟开始发光,像颗跳动的心脏。胎儿在肚子里猛地一顶,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青禾,拿红绸来……”她喘着气说,“把命环……绣在我的裹腹上……让后世的女子……都看看……这劫……该断了……”

产房里的惨叫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婴儿的啼哭。周庭玉冲进产房时,看见沈砚秋躺在血泊里,腹部的命环印记正一点点消散,像被晨雾抹去的残梦。她攥着他的手,气若游丝:“记住……别让我们的女儿……再受这罪……”

窗外的雪停了,阳光透过雕花窗洒在婴儿的襁褓上。周庭玉抱着孩子,突然发现她的掌纹里,竟也有枚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命环印记——可这次,它不再是诅咒,是母亲用血肉烙下的、对新生的期许。

尾声:破咒

三年后,周庭玉带着女儿跪在沈家祠堂。他点燃了那批写满“命环咒”的红绸,火光映着女儿懵懂的脸。

“记住,”他对女儿说,“女子的身子,从不是用来献祭的。”

火舌卷走了最后一片红绸,也卷走了绵延七世的诅咒。而沈砚秋坟头的石榴树,正开得如火如荼,像她没能说完的、对生命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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