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日，是久违的放晴。
丰时烨一身大红婚服，骑着高头大马，在队列的最前面，他身后跟着褚国的随行人员。而青川端坐在红绸装饰的花轿里，夏祈光则走在花轿旁边，倒像在陪着青川。
由于我们很早出发，傍晚便到了青川镇。
婚礼按和亲的流程走完，丰时烨便忙着去应酬褚国贵宾，想借机笼络人心。
而我则跟将葵，夏祈光坐一桌喝喜酒。
过了一会儿，宾客就渐渐散了。
我一直望着京城的方向，等待着信号。
果然，洞房花烛夜的鼓乐还没响起，
一朵银色蝴蝶形状的烟花就在夜空里绽开了。
我立马跑进洞房里
“青川，太后已死，这婚礼作废了！”
可眼前的景象却让我顿住——
青川早换了婚服，一身利落的便装，手里还握着柄寒光闪闪的刀。
这时，丰时烨也走了进来，竟也是便服在身，腰间别着剑，两人眼神一对，透着说不出的默契。
我还没反应过来，青川已提刀冲向丰时烨，两人瞬间在婚房里打了起来。
我没有半分犹豫，抽刀就挡在丰时烨身前。
青川疑惑地看着我
“沈川！杀了他，褚夏的和平能维持更久。你为何护他？”
我侧身躲过青川的阵阵刀锋
“他还不能死，我有用。”
青川冷笑一声，攻势更猛
“可你的右手受伤了。”
我丝毫不惧
“谁告诉你，我的左手不能用？”
虽说右手是惯用手，但我爹从小就训练我双手使刀，我左手的武功，丝毫不比右手差。
屋内的打斗声很快引来了外面的人，
一群人涌进婚房，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青川的随行使者想趁机杀她，
青川、将葵和夏祈光却盯着丰时烨不放，
而我夹在中间，既要护着丰时烨，又得防着有人伤了青川。
趁乱，我吹响了银蝶，银蝶阁的护卫来得极快，没一会儿就控制住了场面。
青川一行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我抬手喝止
“不许伤了ta们！”
我慢慢靠近青川
“青川，回去吧。新帝还在皇宫呢……”
青川听出了我的言外之意，眼神一凛
“皇宫之中，还有褚国人？”
她愤愤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往外走。
我好心提醒道
“门外已备好了马。”
混乱平息后，我看着满室的狼藉，有些心疼，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转身时，却看见丰时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
“阿川，私通仇敌，这可是死罪！”
我一步一步靠近他，握紧了他拿刀的手
“殿下想杀了我？”
他拿起刀抵住我的脖子
“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嗤笑一声
“不是不敢，是不想。
沈家兵权还在我手上，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你不舍得现在就杀了我。”
他慢慢放下剑，自嘲道
“对，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相互利用，对吗？”
我瞥见他手臂上还在流血的伤口，一把拉过他的胳膊，从怀里摸出伤药和布条，帮他包扎起来。
“你说的对，我确实是因为任务而接近你。
但不可否认，我对你有一丝真情。”
他慢慢握住了我的手，像是怕失去什么
“可我是个贪心的人。我想要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我甩开他的手，冷静分析道
“你现在爱我，可能是真的。
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没有人可以保证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我不敢赌，也不会赌，我只相信我自己。”
他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没有再说话，而是任由我帮他包扎伤口。
包扎完后，我便想出去透透气。
手刚碰到门环，他却突然从后面抱住我。
“阿川……不要走，再多陪我一会儿。”
也罢，今夜月色尚好，与他对坐又何妨
“阿川，接下来，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听到他难得的示弱，心中没有半点欢喜，反正有点恐慌
“臣不敢。”
他喝了杯自己的喜酒，语气竟有些悲凉
“可你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
我怕我扰了沈将军的大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好喝了一杯酒，辛辣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口的乱。
“阿烨，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
我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就这么静静看着我。良久，他才开口
“阿川，你不信任我，我在你的眼里就只是一颗棋子，那你可以把你的任务告诉我吗？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愿意为你去做。
毕竟我能有今天，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有你的助力。”
我咬了咬牙，眼一闭，心一横。
罢了，干脆就用任务，把我们两人隔开吧，免得越陷越深。
我抬眼，语气硬得像冰
“我想要褚夏两国保持和平。”
他又喝了一杯酒，轻声应道
“好，我答应你。与夏国永不再战。”
我拿下他的酒杯
“别喝了。你已经喝得够多了。”
他动作一顿，倒真乖乖松了手，目光却落在我按在他手背上的指尖，声音发哑
“你今天对青川说我有用。
不是借口，而是真的。
我若死了，褚国内乱，战火必起，你维持和平的任务就完不成了，对吧？”
我指尖微颤，终是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也没敢看他的眼睛。
他看着我，又像在透过我看着谁……
他开口，问的竟还是当年那句
“为何选我？”
空气瞬间凝住。
“如果你只是为了褚夏两国和平，明明有比我更可控、更稳妥的选择，为什么非得选我，选一个庶出的卑贱弃子？”
我沉默了很久，久到指尖都泛了凉，才逼着自己将残忍的真相说出说出
“因为救你，敬你……甚至爱你，
助你登上皇位，都是我的任务。”
他猛地攥紧酒坛，指节泛白，下一瞬竟直接抱起酒坛，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好，全是利用，没有半分的真心？”
我的嘴巴像被堵住，明明此刻只要再甩几句生硬的话，就能斩断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就能让任务顺利的完成下去，可我说不出口
“阿烨，别喝了……”
他突然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酒液浸湿了地毯，就像他眼底翻涌的怒意与委屈
“别叫我阿烨！
就连这声阿烨，也只是你演出来的虚情假意，对吧！”
那声怒吼就像一根导火索，点燃了我藏在心底的的慌乱
——我气自己明明想推开，却偏偏动了心。
眼眶瞬间发烫，我猛地起身，撂下句狠话就往外走
“对！你说的没错。
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利用！”
可我不明白为什么声音里带着颤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红着眼睛跑了
我没敢回头——我怕一回头，就会看见他眼底的破碎，怕我自己再也狠不下心……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