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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

清羽攥着转学通知书站在十字路口，棕色长发被突如其来的风吹得凌乱。她第三次核对手机地图，确认自己正站在应该出现校门的位置——可眼前只有一家挂着"雷王星"招牌的奶茶店，几个穿校服的男生正靠在店门口嬉笑打闹。

"所以这就是凹凸学园？"她自言自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通知书边缘。从国外转学回来的第一天就迷路，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兆头。

乌云压得更低了。清羽抬头看了眼天色，决定向奶茶店那群人问路。她刚迈出半步，店门口的男生们突然齐刷刷站直了身体。

"老大！"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玻璃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挑身影大步走出。星星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头顶，随着动作露出几缕不服帖的黑发。他单手拎着杯奶茶，另一只手正把什么东西塞进裤兜——清羽眯起眼睛，那似乎是半截粉笔。

"黎梵，下次数学作业借我抄。"男生头也不回地说，声音里带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雷狮，你又偷我粉笔！"奶茶店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吼声。

清羽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十年没见，那个在记忆里总是带头闯祸的小男孩，如今已经比她高出大半个头。雷狮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马路对面。

四目相对的瞬间，天空炸开一道闷雷。

"哟。"雷狮挑眉，嘴角勾起熟悉的弧度，"这不是我们的大小姐吗？"

奶茶店门口的男生们发出起哄的声音。清羽感觉耳根发烫，却强迫自己扬起下巴："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没礼貌。"

雷狮大笑起来，三两步跨过马路站到她面前。他身上的柠檬汽水味混着雨前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清羽不得不后退半步才能看清他的脸——那双紫色的眼睛比小时候更加锐利。

"迷路了？"雷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里的通知书，"这么多年过去，你方向感还是这么差。"

"我只是在确认地址。"清羽把通知书折好塞进书包，"倒是你，居然真的成了校霸？小时候说要当海盗的梦想实现了？"

雷狮的跟班们爆发出一阵大笑。他本人却只是歪了歪头，突然伸手抽走了清羽肩上一片不知何时落上的樱花花瓣。

"转学第一天就挑衅校霸，"他的指尖在她肩头停留了半秒，"胆子不小啊，大小姐。"

雨滴终于落了下来。第一滴砸在清羽鼻尖时，雷狮已经转身走向校门方向："跟上，除非你想湿着头发见新同学。"

清羽犹豫片刻，还是小跑着追了上去。雷狮走路很快，却始终与她保持着半步距离，仿佛在无声地等她。雨水打湿了柏油路面，她注意到他外套袖子上印着个闪电图案，已经被洗得有些发白。

"所以，"雷狮头也不回地问，"为什么突然回来？"

"父亲工作调动。"清羽简短地回答，目光扫过他外套下摆露出的一截校服，"你在高二(C)班？"

"怎么，查我课表？"雷狮突然停下脚步，清羽差点撞上他的后背。他转过身，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高一(B)班在二楼最东边，教导处在三楼拐角——需要我带路吗，大小姐？"

他的语气带着刻意的嘲讽，眼神却飘向清羽被雨水打湿的袖口。清羽突然想起小时候每次下雨，雷狮都会把自己的外套扔给她，然后假装是被风吹跑的。

"不用了。"她移开视线，"我自己能..."

话音未落，一件带着体温的黑色外套兜头罩下。清羽手忙脚乱地扯下衣服，正对上雷狮似笑非笑的表情。

"借你的，"他转身走向教学楼，背对着挥了挥手，"记得洗干净还我。"

清羽抱着外套站在原地，看着雷狮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衣服上残留的柠檬汽水味让她想起十年前那个夏天，他们一起坐在公园长椅上分享汽水的午后。

"雷狮老大！"远处传来呼喊，"雷蛰老师又在找你！"

"告诉他我死了——"雷狮的声音从教学楼方向飘来，引起一阵哄笑。

清羽摇摇头，把过长的外套袖子卷起来。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突然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高一(B)班的教室比她想象中热闹。清羽站在门口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教室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拉开。

"让开！格瑞！今天我一定要——"

一个金发少年气势汹汹地冲出来，差点与清羽撞个满怀。他堪堪刹住脚步，瞪大眼睛看着这个陌生面孔："你是谁？"

"新同学。"清羽平静地回答，目光越过他看向教室内部。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银发少年，正低头翻看一本厚重的书籍，对门口的骚动毫无反应。

"嘉德罗斯，别挡路。"一个头带星星发卡的女生从教室里探出头，狡黠地眨眨眼，"你就是转学生清羽吧？我是凯莉，班长让我带你参观校园。"

金发少年——嘉德罗斯仍然堵在门口，上下打量着清羽："你认识雷狮？"

清羽一怔："你怎么..."

"全校都知道了。"凯莉笑嘻嘻地晃了晃手机，"雷狮不良团的官方账号刚发了你和雷狮在奶茶店门口的照片，配文是'老大捡到迷路小猫'。"

清羽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她刚要反驳，教室后排突然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那个被称为格瑞的银发少年合上书本站起身，径直走向门口。

嘉德罗斯立刻转移了注意力："格瑞！昨天的物理竞赛成绩..."

格瑞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嘉德罗斯气得跳脚，转身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别管他们，"凯莉挽住清羽的手臂，"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来吧，我带你去见班主任。"

清羽被拉着走进教室，余光瞥见窗台上放着一瓶喝到一半的柠檬汽水。瓶身上的水珠缓缓滑落，在木质窗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班主任是个和蔼的男生，对清羽的转学原因问得很详细。当得知她曾在国外参加过数学竞赛时，丹尼尔眼睛一亮："正好下周有校际联赛，嘉德罗斯和格瑞都会参加，你可以考虑..."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棕发男生站在门口，胸前的学生会徽章闪闪发亮："打扰了，丹尼尔老师。关于下周的校园开放日..."

他的目光落在清羽身上，声音戛然而止。清羽注意到他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成温和有礼的模样。

"这位就是新同学吧？我是学生会会长安迷修。"他微微欠身，"欢迎来到凹凸学园。"

清羽刚要回应，窗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安迷修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快步走到窗边。清羽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雷狮正蹲在教学楼外侧的消防梯上，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在摆弄。

"雷狮！"安迷修推开窗户吼道，"你又想破坏监控摄像头？"

雷狮抬头，目光却越过安迷修直接锁定了清羽。他咧嘴一笑，做了个举杯的动作："衣服合身吗，大小姐？"

清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穿着他的外套。安迷修转头看她，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和雷狮认识？"

"小时候的邻居。"清羽简短地回答，却看见雷狮已经灵活地爬上了二楼，正蹲在窗台上冲她做鬼脸。

"雷狮！立刻从那里下来！"安迷修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太危险了！"

"骑士大人又开始说教了？"雷狮懒洋洋地回应，目光却一直盯着清羽，"喂，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

"凭什么？"清羽下意识反驳。

雷狮大笑起来，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扔进窗户。清羽下意识接住——那是一颗柠檬味的硬糖，包装纸已经有些皱了。

"凭这个。"他眨了眨眼，在安迷修抓到他的前一秒纵身跳下窗台。

清羽攥着糖果，听见楼下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紧接着是安迷修气急败坏的喊声和雷狮嚣张的笑声。丹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安迷修同学，麻烦你去医务室看看他摔断腿没有。"

安迷修黑着脸冲出门去。丹尼尔转向清羽，欲言又止："清羽同学，虽然不该干涉学生的私人交往，但雷狮他..."

"我明白。"清羽把糖果塞进口袋，平静地打断她，"我们只是旧识。"

班主任点点头，继续交代转学事宜。清羽的注意力却飘向窗外——雨已经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消防梯上投下一道彩虹。那里还留着几个湿漉漉的脚印，是雷狮刚才蹲过的地方。

口袋里的糖果突然变得滚烫。清羽想起十年前分别的那天，雷狮也是这样塞给她一颗柠檬糖，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那时候她以为只是小孩子闹脾气，没想到再见时，他们之间横亘着更深的沟壑。

"清羽同学？"丹尼尔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凯莉同学会带你去领教材。明天开始正式上课，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找我。"

清羽点点头跟着凯莉离开办公室。走廊上，凯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所以，你和雷狮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清羽下意识摸了摸卫衣口袋里的糖，"只是小时候认识。"

凯莉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知道吗？雷狮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东西，特别是那件闪电外套。"

清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低头看着身上过大的外套，柠檬汽水的味道突然变得无比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