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7

周二早晨的清羽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摸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有99+条未读消息。最上方是凯莉发来的一张截图，附言：「恭喜，你火了」

截图来自凹凸学园论坛，标题赫然写着《深扒转学生清羽与四大男神不可不说的关系》，发帖人ID是"星月魔女"。帖子里贴满了偷拍照片：她和雷狮在天台分享汽水，和格瑞在图书馆并肩阅读，接受嘉德罗斯的挑战书，甚至还有安迷修在学生会为她整理衣领的瞬间。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清羽的手指颤抖着往下滑动，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雷狮学长居然会给人打伞？！这什么魔幻现实主义」 「格瑞大人不是出了名的生人勿近吗？」 「嘉德罗斯大人居然主动挑战转学生？？」 「安迷修会长亲自指导新人...磕到了！」

最离谱的是有人整理了一张关系图，用红线把清羽和四个男生的照片连在一起，标注着各种暧昧的箭头和问号。清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认出发帖人"星月魔女"正是凯莉的惯用ID。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金发来的消息：「别担心！格瑞说他会处理！」

清羽还没来得及回复，又有新消息弹出——雷狮发来一张截图，是他自己在论坛的留言：「青梅竹马优先权懂不懂？@星月魔女 少传谣」配图是两人小时候的合照，小雷狮哭唧唧地拽着小清羽的裙角。

"这个白痴！"清羽把脸埋进枕头里尖叫。现在好了，雷狮亲自下场，绯闻直接升级成官方认证。

洗漱时清羽的指尖还在发抖，牙膏挤了三次都掉在水池里。镜子里的女孩眼圈发红，睫毛上还挂着未擦净的水珠。她深吸一口气，用冷水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没事的，"她对自己说，"反正..."

反正什么呢？反正她真的只是把他们当普通同学？反正谣言终会不攻自破？清羽发现哪个理由都说服不了自己。

校门口比平时热闹三倍。清羽刚出现，人群就自动分开一条路，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她低着头快步穿过走廊，却在教室门口被一个身影拦住。

"早啊，绯闻女主角～"凯莉咬着棒棒糖，散落的头发随着歪头的动作晃了晃，"怎么不回我消息？"

清羽攥紧书包带："好玩吗？"

"超——好玩！"凯莉夸张地张开手臂，"论坛流量破纪录了！连初中部都在讨论！"

清羽强忍怒气："删掉。"

"为什么？"凯莉凑近她，眼睛里闪烁着狡黠的光，"难道...帖子里的某些内容是真的？"

"让开。"清羽声音冷了下来。

凯莉刚要说什么，一个身影突然插进两人之间。格瑞不知何时出现的，银发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清羽一个牛奶盒——今天的简笔猫耳朵上多了一个蝴蝶结。

"哇哦～"凯莉吹了个口哨，"这是第几个暗号了？"

格瑞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凯莉立刻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清羽接过牛奶盒，发现底部贴着一张论坛截图——是格瑞账号的回复：「照片系偷拍，已联系管理员处理。与清羽同学仅为学习伙伴。」附上了两人整理的辩论赛资料照片作为证据。

"谢谢。"清羽轻声说。

格瑞微微颔首，转身进了教室。凯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他居然为了你发帖澄清？格瑞上次登论坛还是三年前！"

清羽没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刚放下书包，一道黑影就笼罩了她。嘉德罗斯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金色眼眸灼灼逼人："解释。"

"什么？"

"这个。"嘉德罗斯啪地拍下一张纸——是论坛帖子的打印版，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关于他和清羽的部分，"谁允许你蹭我热度的？"

清羽气笑了："我蹭你热度？"

"难道是我蹭你？"嘉德罗斯嗤之以鼻，"从今天起，你必须和我保持距离。"

"求之不得。"

嘉德罗斯眯起眼睛："除了学术对决。"他补充道，"毕竟你是我唯一认可的对手...二号。"

清羽刚要反驳，教室广播突然响了：「请学生会长安迷修、风纪委员蒙特祖玛立刻到教务处报到。重复...」

嘉德罗斯直起身："蒙特祖玛？"他皱眉看向清羽，"这事没完。"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教室。

清羽终于松了口气，打开格瑞给的牛奶盒。里面除了牛奶，还有一张叠成方块的纸条。她小心翼翼地展开，上面是一行小字：「午休图书馆见。——G」

上午的课清羽完全没听进去。雷蛰老师讲课时不时有同学回头看她，眼神里充满探究。课间金跑来安慰她，还透露格瑞昨晚熬夜整理了所有照片的拍摄时间和地点，准备向学生会举报侵犯隐私的行为。

"格瑞很少这么较真。"金神秘地说，"他连自己被偷拍都不在乎。"

清羽摩挲着牛奶盒上的简笔猫，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时教室后门传来一阵骚动——雷狮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一个汽水瓶，目光直直地锁定了她。

"哟，女主角～"他拖长音调，"需要骑士护驾吗？"

全班哄堂大笑。清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雷狮已经大步走来，一把拽起她的手腕："走吧，翘课去。"

"放开！我还要上课！"

雷狮充耳不闻，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拉出教室。拐过走廊转角后，清羽终于挣脱开来："你疯了吗？还嫌绯闻不够多？"

"谁在乎？"雷狮满不在乎地转着汽水瓶，"反正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清羽瞪着他："你说得轻巧。被评头论足的不是你。"

雷狮的表情突然认真起来。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紫罗兰色的眼睛直视她："那你躲着就有用了？"他轻哼一声，"清羽大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我不是胆小，我只是..."清羽攥紧拳头，"不想被当成谈资。"

雷狮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转身走向楼梯："跟我来。"

"去哪？"

"天台。给你看个东西。"

天台上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发梢带来一丝清凉。雷狮走到栏杆边，从口袋里掏出几枚硬币，然后打开汽水瓶喝了一口，递给清羽。

"干嘛？"

"看着。"雷狮把硬币排成一列，然后拿起汽水瓶调整角度，让阳光透过瓶身在硬币上投下光斑。光斑随着他的移动变换着节奏，忽长忽短。

清羽突然明白了——是摩斯密码。

「R—U—M—O—R—S —D—I—E」

谣言止于——

雷狮停住了，汽水瓶的光斑定格在最后一枚硬币上。清羽不由自主地接上下一个字母："智者。"

"看来大小姐还没忘记夏令营学的密码。"雷狮咧嘴一笑，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所以，别管那些白痴说什么。"

清羽接过汽水瓶，指尖不经意擦过雷狮的手背。他的皮肤温暖而干燥，有常年弹吉他留下的薄茧。两人就着瓶口分享同一瓶汽水，阳光透过琥珀色的液体，在清羽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喂，"雷狮突然说，"周五有空吗？"

清羽警惕地看着他："干嘛？"

"有个乐队演出，在校外。"雷狮难得没有嬉皮笑脸，"你可能会喜欢。"

清羽想起小时候雷狮送她的那张唱片，封面上就画着闪电图案。那时候他说长大后要组个乐队，名字就叫"雷狮海盗团"。

"我考虑一下。"她把汽水瓶还给他。

雷狮正要说什么，天台门突然被推开。嘉德罗斯双手插兜站在那里，金发在阳光下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原来你们在这。"

"哟，小矮子。"雷狮懒洋洋地打招呼，"来找你的二号对手？"

嘉德罗斯不理他，直接走到清羽面前："辩论赛改期了，明天下午。"他递过一张纸，"新赛程。"

清羽接过纸张，发现背面用铅笔写着：「别被无聊的事分心。——嘉德罗斯」字迹刻意写得歪歪扭扭，像是怕被认出来。

雷狮凑过来看："哇哦，这是关心吗？"

嘉德罗斯的耳根瞬间红了："闭嘴！"他转向清羽，"我只是不想输给一个被绯闻拖垮的对手。"

清羽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无论是格瑞的牛奶盒密码，雷狮的摩斯密码，还是嘉德罗斯别扭的纸条，这些男生表达关心的方式都如此特别，又如此符合他们的性格。

"谢谢。"她对嘉德罗斯说，"我会准备的。"

嘉德罗斯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前又丢下一句："顺便，论坛的事安迷修处理了。那个魔女账号被封了三天。"

清羽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蒙特祖玛告诉我的。"嘉德罗斯头也不回地说，"她现在是新的风纪委员。"

雷狮吹了个口哨："骑士大人动作挺快啊。"

等嘉德罗斯走后，清羽拿出手机查看论坛。果然，"星月魔女"的账号显示"已被封禁"，置顶了一条安迷修的公告：「严禁侵犯他人隐私，违者严惩。」帖子里的照片大部分都被删除了，只剩下文字部分。

"看来你的骑士们都很给力嘛。"雷狮酸溜溜地说。

清羽收起手机："别胡说。"她顿了顿，"安迷修只是...很负责任的学生会长。"

雷狮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动作："得了吧，那家伙看你的眼神——"

"清羽小姐！"一个声音从楼梯口传来。说曹操曹操到，安迷修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领带微微歪斜，"能借用一分钟吗？"

雷狮夸张地摊手："看吧～"

安迷修无视他的挑衅，径直走到清羽面前："关于论坛的事，我代表学生会向你道歉。"他递过一个文件夹，"这是所有侵权内容的备份，以及处理结果。如果你需要进一步维权..."

清羽接过文件夹，发现里面不仅有详细的处理记录，还夹着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旁边写着「愿你心情如玫瑰绽放」的小字。

雷狮凑过来看了一眼："哇哦，骑士大人还会送花？"

安迷修面不改色："这是书签。"他转向清羽，"还有，校长想见你。"

"校长？为什么？"

"关于...呃..."安迷修难得语塞，"关于你和雷狮同学的合照。"

清羽眼前一黑——连校长都知道了？！

雷狮却大笑起来："老头子还记得那张照片啊！"他揽过清羽的肩膀，"走吧大小姐，我陪你去见校长。顺便提醒他当年是谁在他的假发上涂鸦～"

安迷修皱眉："雷狮！"

"开玩笑的啦～"雷狮松开清羽，做了个投降的手势，"骑士大人太严肃了。"

最终清羽独自去了校长办公室。出乎意料的是，校长——一位和蔼的白发老人——只是温和地询问她是否受到困扰，并保证会加强校园网络管理。

"孩子们的感情是很珍贵的。"校长微笑着说，"无论是什么形式。"

清羽红着脸解释了一通，离开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把雷狮的汽水瓶带了出来。阳光下，瓶底的闪电符号闪闪发亮，像是某种隐秘的承诺。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清羽按照约定去了图书馆。格瑞已经在那里等候，面前摊着那本《小王子》。阳光透过高窗洒在书页上，照亮了一段被标记的文字：「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校长怎么说？"格瑞轻声问。

清羽在他身边坐下："没事了。"她看向那本书，"你在看哪一段？"

格瑞翻到狐狸与小王子对话的那页：「'你要永远为你驯服的东西负责'」

清羽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无论是牛奶盒密码还是论坛澄清，格瑞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承担责任——为他"驯服"的关系负责。

"谢谢你的证据。"她说。

格瑞微微摇头，指向另一段话：「'语言是误解的根源'」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安静下来。图书馆的钟声敲了四下，阳光渐渐西斜，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清羽看着格瑞专注的侧脸，银发被染成金色，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她突然意识到，或许谣言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不需要言语就能理解彼此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