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江将近午夜时，张默终于迷迷瞪瞪地进入了梦乡，却没想到做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独身一人走在鬼楼，那漆黑一片的走廊里，两边都是空荡荡的教室，他就毫无目的地往前走，终于看到一个教室的门开着，门外站着一个红衣服的少女，头低着，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眉眼，只能看到涂着口红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

张默朝她走了过去

“你是谁？”

“领路人”声音很冷清，头还是低着，站在那一动不动

“你……要带我走？”

“对”

“去哪？”

少女转过头，伸手指向那道敞开的门，张默扭头一看，原先的教室竟然不见了，门的后边变成了一片看不到边的汪洋，黑色的海浪“哗哗”地涌过来，却在门口处停止

“这……是什么地方？”张默讷讷地问

“你该去的地方，你不是想去鬼楼吗？这就是鬼楼的真实面目，鬼楼里没有鬼，是你们心里有鬼，你们心里有鬼！”

张默猛地睁开了眼，大口喘气，幸好，眼前还是熟悉的寝室，身边起伏不停的室友们的呼吸，给了他一定的安慰

只是一个奇怪的噩梦而已，没有任何象征意义，什么都没有，张默不断这样安慰自己，过了很长时间，睡眠再次降临，然而就在他慢慢合上眼皮的时候，下铺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将他的意识又换了回来――下铺有人起床了

张默的下铺睡着周凯，这会儿他起床干什么？上厕所？张默没有多想，转个身想继续睡，可被赶走的睡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他只好点了根烟，想等周凯回来跟他聊聊天。

然而二十分钟过去了，还不见周凯的影子，张默有点不放心起来，加上自己也有点内急，便爬下床铺，出门奔厕所而去

然而，厕所里竟然空无一人，没见周凯的身影，张默又来到走廊，一样空空如也，只有一盏昏黄的电灯在那里不知疲倦地照着

这大半夜的，既然不是上厕所周凯会去什么地方？他又能去什么地方？

张默站在走廊里发了半天呆，回寝室来到周凯的床铺前，发现他睡觉前挂在架子上的外套和床下面的拖鞋都不见了，这说明什么，周凯外出了？

张默再一次跑到走廊上朝楼下远处看去，男生宿舍对面正好是一个花园，除了草木之外无遮无拦，而张默他们的寝室在六楼，凭空而望，可以将下面远近的事物都一览无余。

此刻虽是深夜，但今晚的月色很好，因此张默在经历一番搜寻之后，还是在很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目标――一个正在走路的人。

前前后后只有他一个身影，所以张默能看见他也不算是走运，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周凯。

只见此人在朝着与男生宿舍相反的方向走，且不管是不是周凯，这么晚了，他（她）要到什么地方去？

张默的目光越过这个人，朝他目标方位的最远处望去，心一下抽紧了――他看到了鬼楼

那灰白色的与夜色格格不入的外墙，被月光笼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