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一被停课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1）班激起一阵低低的涟漪后，迅速归于平静。
最明显的变化是课堂纪律。以前总有那么几节课，会被后排男生模仿李天一的语气起哄打断，或是在石枳意回答问题时发出怪声。现在那些声音消失了，连老师讲课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偶尔还能讲个笑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课间操的队伍也整齐了。以前李天一总爱故意挤到石枳意后面，要么踩她的鞋跟，要么扯她的辫子，害得她每次站队都紧绷着背，像只受惊的小鹿。现在她站在队伍里，虽然还是会下意识地往许池听身边靠，却能跟着节奏抬手、踢腿，脸上甚至会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笑意。
“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许池听碰了碰石枳意的胳膊，指着操场边的梧桐树。经过几场秋雨，叶子黄得像浸了蜜，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像一场金色的雨。
石枳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嘴角弯了弯：“嗯，挺好看的。”
这在以前是很难想象的。李天一在的时候，她几乎不会抬头看天，总是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仿佛脚下的水泥地能开出花来。
食堂里的变化更微妙。以前她们三个吃饭，总得找最角落的位置，石枳意还会时不时往门口瞟，生怕撞见李天一。现在她们敢坐在靠窗的位置了，石枳意甚至会主动端着餐盘去打糖醋排骨，不再需要许池听替她跑腿。
“今天的排骨炖得烂，你多吃点。”许池听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给她。
“谢谢。”石枳意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吃着，忽然说，“下周三是我生日，我想请你们去我家吃饭。”
许池听和云雨都愣住了。
“真的吗？太好了！”云雨第一个反应过来，兴奋地拍手，“我早就想去你家看看了，你说你妈妈做的红烧肉天下第一，这次可得让我尝尝！”
石枳意被她逗笑了，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肯定让你吃够。”
许池听看着她眼里的光，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烘烘地裹住了。那根紧绷了太久的弦，终于开始松动了。
只是偶尔，阴影还会悄悄冒头。比如放学路上遇到穿黑色夹克的男生，石枳意还是会下意识地抓紧许池听的手；比如听到有人喊“李哥”，她会猛地回头，直到发现是别的班的同学，才慢慢松口气。
但这些瞬间越来越少了。就像雨后的地面，总有几处水洼没来得及干涸，但阳光总会照进来，把那些潮湿一点点晒成温暖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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