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学典礼那天，天空蓝得像一块透明的玻璃。
校长在主席台上讲着假期安全注意事项，声音被扩音器放大，显得有些失真。台下的学生们心思早就飞了，交头接耳的，玩手机的，还有偷偷传小纸条的，像一群即将放飞的鸟。
许池听坐在石枳意旁边，手里转着笔，耳朵却竖着，捕捉着周围的动静。昨天下午，她听到班主任和隔壁班老师聊天，说李天一的处理结果可能今天会公布。
石枳意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衣角，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许池听能感觉到她的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别担心。”许池听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陪着你。”
石枳意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主席台上，却没什么焦点。
散学典礼的最后一项，是德育处主任讲话。他清了清嗓子，语气严肃地说：“下面，我宣布一项处理决定。高二年级学生李天一，因多次骚扰同学，情节严重，影响恶劣，经学校研究决定，并报教育局批准，给予李天一同学开除学籍处分！”
“哗——”
台下瞬间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许池听的心猛地一松，下意识地看向石枳意。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大颗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不是小声的啜泣，是压抑了太久的、带着哽咽的哭。她低着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像一朵在风雨中无声凋零又悄然绽放的花。
“枳意……”许池听连忙递过纸巾，心里又酸又软。
石枳意接过纸巾，却没有擦，只是任由眼泪往下掉。那泪水里，有害怕，有委屈，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卸下千斤重担的……解脱。
就像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终于在春天来临的那一刻，簌簌地融化了。
典礼结束后，学生们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操场。许池听和云雨一左一右地扶着石枳意，慢慢往宿舍走。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她们身上，暖洋洋的。石枳意的哭声渐渐停了，眼睛红红的，却像是卸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脚步都轻快了些。
“去我家吃饭吧。”走到宿舍楼下，石枳意忽然说，声音还有点沙哑，“我妈今天做红烧肉。”
“好啊。”许池听和云雨异口同声地回答。
三个女孩并肩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远处传来低年级学生的笑声，蝉鸣在树梢上此起彼伏，像是在为这个夏天唱着序曲。
许池听看着石枳意渐渐舒展的背影，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夏天，一定会不一样。
那些黑暗的、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的过往，终于在泪水里得到了净化。
而她们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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