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后台的风裹着夏末特有的草叶清香,混着远处舞台飘来的贝斯余震,在人群缝隙里轻轻打着旋。左奇函牵着杨博文的手穿过喧闹的走廊时,他身上那股清润的野玫瑰香像层无形的柔软屏障,悄无声息地把周围的笑语、脚步声都隔在了外面。张桂源和张函瑞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张桂源手里提着刚从便利店买来的冰饮袋,塑料袋边缘被汗水浸得微微发潮,他指尖无意识地蹭过张函瑞露在短袖外的手腕——那里刚被晚风扫过带着点凉,换来对方耳尖瞬间窜起的绯红,像被夕阳不小心吻了一下。
“日落台在那边。”左奇函侧头朝不远处扬了扬下巴,木质观景台的台阶在夕阳下泛着暖融融的光,被晒了一整天的木板透着淡淡的松木香。杨博文刚踏上两级台阶,鞋底就传来细微的烫意,还没来得及抬脚,就被左奇函拦腰打横抱起。他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子,鼻尖撞进那片熟悉的玫瑰香里,混着左奇函低低的笑意漫过来:“别动,台阶烫脚,我抱你上去。”
张函瑞望着他们相携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卷着衣角,小声跟身边的张桂源说:“奇函哥对杨老师真好。”张桂源把那瓶加冰的薄荷美式递给他,瓶身凝着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自己则拧开一瓶热乌龙,茶雾袅袅升起:“你也怕烫,慢点走。”指尖碰过瓶身时,他身上那股干净的雪松香轻轻漫过来,恰好裹住张函瑞身上淡淡的薄荷墨香,像怕晚风太急,把这缕清冽的气息吹散似的。
观景台上人不多,三三两两的游客都在举着手机拍日落。夕阳正把天空染成一杯融化的橘子汽水,从橘红到粉紫再到边缘的鹅黄,层层叠叠晕染开,云絮被镀上金边,像棉花糖浸了蜜。左奇函让杨博文靠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抵着他发顶,发间飘来淡淡的绿茶香——是杨博文常用的那款洗发水。他望着远处舞台渐次亮起的灯光,像撒在墨色丝绒上的碎钻,忽然开口:“你看那片云,像不像上次你做失败的舒芙蕾?”杨博文笑着捶他胳膊,掌心碰到对方温热的小臂:“明明是你盯着烤箱说‘再等三十秒流心才完美’,结果烤到最后软塌塌的,根本没法拿出来。”
风里飘来远处民谣乐队的弹唱声,吉他弦轻轻拨动,唱着“夕阳无限好”的调子。左奇函忽然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杨博文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羽毛:“下次我们在家烤蛋糕,就我们两个。”杨博文转头看他,夕阳的光落在左奇函纤长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温柔的阴影,玫瑰香里藏着从未有过的认真:“等忙完这阵音乐节巡演,我们公开好不好?”
他愣了愣,心脏像被暖风吹得轻轻鼓起,随即用力点头,鼻尖蹭过对方颈侧的皮肤,带着绿茶香的气息轻轻散开:“好啊。”
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张函瑞举着手机正对着日落取景,屏幕里的光晕把他的侧脸衬得格外柔和。张桂源站在他身侧,微微侧身替他挡住斜吹过来的晚风,自己半边肩膀都露在夕阳里。“桂源哥你看,”张函瑞把屏幕转向他,照片里夕阳正好落在观景台的木质栏杆上,栏杆的阴影在地上拉得长长的,“像不像剧本里主角告白的场景?”张桂源先看了看照片里的暖光,又转头看向他眼里跳动的光,喉结轻轻动了动,低声说:“比剧本里的好看。”
日落完全沉进远处的树影里时,天边还留着最后一抹粉紫。左奇函牵着杨博文往停车场走,杨博文的指尖在他手心里轻轻画着圈。张桂源帮张函瑞拎着搭在臂弯的薄外套跟在后面,外套上还沾着点观景台的草叶香。陈奕恒的消息恰好在这时弹出来,屏幕亮着光:“浚铭炖了汤,刚盛出来还冒热气,要不要来家里吃晚饭?”左奇函转头问杨博文,眼底带着笑意:“去不去?浚铭的玉米排骨汤,上次你喝了两碗还说没够。”杨博文看向张函瑞,对方眼里闪着亮晶晶的期待,连忙笑着点头:“去吧去吧,我还想尝尝浚铭哥新烤的小饼干。”
陈奕恒家的暖光从窗户里漫出来时,楼道里已经飘着甜丝丝的香气。焦糖牛奶香是浚铭刚烤好的蔓越莓饼干,檀木香是客厅里那盏老香薰机散发的,两种味道缠在一起,暖得让人脚步都轻快起来。浚铭穿着件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开门,围裙的小熊耳朵上还沾了点面粉,看见他们就招手:“快来快来!刚盛好的玉米排骨汤,凉了就不鲜了!”客厅的长桌上摆着三菜一汤,陈奕恒正帮他把最后一盘蒜蓉粉丝虾端上桌,虾壳红亮,蒜蓉的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他看见张桂源手里的冰饮袋,挑了挑眉:“又给我们函瑞买甜的了?下午刚在群里说要控糖。”张函瑞的脸“腾”地红了,张桂源把饮料轻轻放在他手边,替他拧开瓶盖:“他今天练舞耗了体力,没喝咖啡,喝点甜的提神。”
左奇函把杨博文按在椅子上,自己转身跑去厨房拿碗筷,路过张桂源身边时故意撞了他一下,挤眉弄眼地用口型说:“行啊你,现在都会记别人口味了。”张桂源无奈地笑了笑,刚要抬手拍他,就被浚铭从厨房探出头打断:“快坐快坐!汤要凉了!我炖了三个小时呢!”
杨博文捧着汤碗小口喝着,汤里的玉米炖得粉糯,排骨炖得脱骨,鲜得眉毛都要翘起来。他看左奇函在对面认真给自己剥虾,虾皮被码得整整齐齐,堆在盘子里像座小小的山。陈奕恒靠在浚铭肩上喝汤,声音含混不清:“下周音乐节你们要唱那首《晚风》吗?我超喜欢副歌那段,上次听彩排就记下来了。”左奇函点头,把剥好的第一只虾放进杨博文碗里:“嗯,特意留了安可环节唱这个,到时候你俩来不来?给你们留前排。”浚铭眼睛一亮,差点把汤勺掉进碗里:“去!必须去!我要举灯牌!”
张函瑞小口喝着汤,薄荷墨香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张桂源把自己碗里炖得最软的玉米夹到他盘里,玉米粒上还挂着晶莹的汤汁,低声说:“汤里的玉米甜,多吃点,补补体力。”他抬头时正好对上张桂源的目光,对方眼里的温柔像初春化开的雪水,一点点漫过来,让心跳漏了半拍,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谢谢”,耳根又开始发烫。
杨博文看着他们这模样,忽然想起下午在观景台的日落,那片像舒芙蕾的云,还有左奇函认真的眼神。他又看了看身边正低头给虾去线的左奇函,玫瑰香混着饭菜的香气,暖得让人心里发涨。陈奕恒注意到他的目光,笑着用胳膊肘碰了碰浚铭:“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们家桂源终于开窍了?”张函瑞差点被汤呛到,咳嗽着拍胸口,张桂源连忙递过纸巾,拍着他的背解围:“吃饭呢,别逗他。”
窗外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墨蓝色的天空缀着几颗早亮的星星。屋里的香气却越酿越暖,左奇函身上的玫瑰香裹着杨博文发间的绿茶香,张桂源外套上的雪松香缠着张函瑞身上的薄荷墨香,陈奕恒家里的檀木香和浚铭烤饼干的焦糖香在空气里打着转,混着汤碗里冒起的热气、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和此起彼伏的笑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温柔网。
左奇函把剥好的第三只虾放进杨博文碗里,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带着点汤的温热,低声说:“晚上送你回学校时,带你去看学校门口的星星好不好?上次你说那里光污染少,能看见银河。”杨博文咬着虾点头,眼里的笑意比窗外刚亮起的星光还要亮。
张函瑞低头喝汤时,感觉裤袋里的手机轻轻震了震。他悄悄摸出来一看,是张桂源发来的消息:“剧本里告白的场景,我改了细节,加了片像今天这样的橘子云,明天带你去看实景地?”他偷偷抬眼,正好撞进对方带着笑意的目光里,那目光比汤还暖。他飞快地在屏幕上敲了个“好”,耳尖红得像浸了刚才没散尽的晚霞。
晚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带着夏末最后一点余温,吹动米白色的窗帘轻轻摇晃,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桌上的汤还冒着热气,碗碟碰撞的声音混着断断续续的笑声,所有藏在日落里的心事、说出口的承诺、没说出口的期待,都在这满是香气的夜色里,慢慢酿成了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