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朱怡欣正坐在办公桌前审阅项目简报。

　　门被轻轻敲响两声，林子璇推门而入。她手中拿着平板电脑，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将亮着的屏幕转向朱怡欣，上面清晰显示着近期视频账号的数据：“你看，最近更新频率提高之后，粉丝数涨得很快。”

　　朱怡欣暂时放下手头工作，接过平板仔细查看，点了点头：“目前的势头确实不错。”

　　林子璇身体微微前倾，语气透着急切：“所以我想趁现在开始直播带货。这是最好的时机，我想尽快实现商业变现。”

　　朱怡欣轻轻蹙眉，向后靠向椅背：“子璇，现在做这个还太急了。急于求成容易出问题。再等一等，等到粉丝基础更稳固，转化效果更有保障，风险也会更低。”

　　林子璇眼神一暗，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你当然不着急。你现在和柏欣妤的CP话题正热，什么关注度都不缺。”

　　朱怡欣无奈地笑了笑，抬起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光芒：“需要纠正一下，我们不是炒作CP，是合法妻妻。不需要依靠那些手段博关注。”

　　林子璇的目光立刻被那枚戒指吸引，眉头紧紧皱起：“你怎么突然戴这么高调的戒指？这不像你平时的风格。”在她印象中，朱怡欣一向低调而沉稳。

　　朱怡欣低头看了看戒指，神色自然：“柏欣妤昨天送的。她的心意，我总不能辜负吧？”

　　“……什么？”林子璇猛地抬头，紧紧盯住那枚戒指，脸上写满难以置信，“柏欣妤送的？”作为对奢侈品颇有研究的人，她清楚这枚戒指的价值绝对超过九位数。

　　她记得前两年柏欣妤想买一辆同等价位的跑车，最终却因资金不足和柏老太太的反对而作罢。当时柏欣妤失落的神情她至今记忆犹新。

　　而现在……柏欣妤竟然用这么多钱给朱怡欣买戒指？为什么？为什么不买那辆曾经梦寐以求的车？难道她就这么爱朱怡欣？

　　一股强烈的酸楚涌上心头，林子璇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怎么了？又要掉眼泪？”朱怡欣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林子璇用力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红着眼睛倔强地瞪着朱怡欣。

　　朱怡欣注视着她，忽然作势要摘下戒指：“那好吧，我把它取下来收在家里。回头柏欣妤问起来，我就如实告诉她，因为林子璇看到我戴戒指会难受，所以我不戴了。”她的动作缓慢而刻意。

　　“朱怡欣！”林子璇的声音陡然升高，带着惊慌与愤怒，“你怎么能这样？！”

　　如果朱怡欣真的这么说，柏欣妤会怎么看她？一定会认为她无理取闹、心胸狭隘，甚至因此讨厌她！

　　朱怡欣停下动作，脸上的玩笑神色渐渐褪去。她站起身走到林子璇面前，双手扶住她的头，让她与自己对视，随后放下手，神情变得严肃：

　　“林子璇，看着我。我和柏欣妤结婚，确实有商业联姻的考量，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们也是真心喜欢对方，都在认真经营这段婚姻。所以，离婚是不可能的。”

　　林子璇眼睛更红了，几乎吼出来：“那你当初为什么说只要我给你一百亿，你就和柏欣妤离婚？你是在耍我吗？！”

　　朱怡欣冷静地反问：“你觉得你真的能赚到一百亿吗？”

　　“我可以！”林子璇脱口而出，带着孤注一掷的执拗，“我会拼命去赚！只要……”

　　“好。”朱怡欣打断她，语气依然平和，“假设你真的赚到了一百亿，你想清楚了吗？真的要把它全部砸在柏欣妤身上，只为了买一个她离开我后就会爱上你的可能性？”

　　林子璇一时语塞。

　　朱怡继续清晰而冷静地分析：“你仔细想想，如果你真的拥有一百亿现金，那是什么概念？娱乐圈的那些顶流：白一潼、陈清然、顾云裳、容露……这些人，只要你愿意，你都可以接触到，甚至可以建立远超偶像与粉丝的关系。整个世界最顶尖的美色、才华、陪伴，只要你想要，都可以用这笔钱去尝试获得。”

　　她的目光锐利而直接，“而柏欣妤，她根本不爱你。你要倾尽所有，去买一个不爱你的人，和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

　　林子璇张了张嘴，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朱怡欣列举的那些名字中，确实有好几个都是她欣赏的明星。拥有一百亿就能……接近甚至拥有她们？

　　她感到内心的动摇和一阵羞愧。动摇于那些突然变得触手可及的可能；羞愧于自己对柏欣妤的执着竟如此轻易地出现了裂痕。

　　若在以往，她必定对此嗤之以鼻。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柏欣妤已经结婚，新娘是朱怡欣。难道她真要在一棵不属于自己、也永远不会接纳自己的树上吊死？更何况，柏欣妤连绳子都不愿意递给她。

　　这些日子她刻意避开柏欣妤，除了忙于工作，也在独自消化这份失落与痛苦。她承认自己仍然很喜欢柏欣妤，感情不是说放下就能立刻放下的。

　　但再喜欢也该有底线和尊严。以前柏欣妤单身，她可以毫无顾忌地表达心意。

　　如今柏欣妤已经结婚了，若再纠缠不清，那成了什么？那就是第三者！她丢不起这个人，也不能让整个林家因她蒙羞。

　　那句“一百亿换你离婚”，不过是得知婚讯时情绪崩溃下的气话。冷静下来后，连她自己都觉得荒谬而难堪。

　　办公室里陷入长久的寂静。

　　林子璇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她低下头避开朱怡欣的目光，拿起平板轻声说道：“我知道了，我先去忙了。”

　　说罢，她站起身，转身离开，轻轻带上了门。

　　朱怡欣望着重新合上的门，轻轻呼出一口气，坐回座位低声自语：“柏欣妤还真是受欢迎啊。”

　　随后，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未完成的工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