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
两人抱着睡去,前几天的隔阂和试探,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消失了。朱怡欣睡得很沉,没有噩梦,也没有惊醒,身边熟悉的心跳和体温让她格外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朱怡欣在睡梦中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太热了。
身边的人体温很高,一直散发着热量,烫的她皮肤发麻。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空调出风口微弱的指示灯在闪。她动了动,想从那个滚烫的怀抱里退开一些,却发现抱着自己的人身体绷得很紧,呼吸也比平时急促。
朱怡欣一下就清醒了。
朱怡欣伸出手,摸了摸柏欣妤的额头。
很烫。
“柏欣妤?”朱怡欣立刻坐起身,打开了床头灯。柔和的光线下,她看到柏欣妤双眼紧闭,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嘴唇干裂,眉头紧紧的锁着。
朱怡欣的心猛的一沉,她顾不上穿鞋,光着脚跑到客厅的医药箱里翻找体温计。回到床边,她小心翼翼的将体温计夹在柏欣妤的腋下。
等待的几分钟,感觉特别漫长。
“滴滴滴——”
朱怡欣抽出体温计,上面的数字让她倒吸一口气。三十九度二。
“柏欣妤,醒醒。”朱怡欣轻轻的拍着她的脸,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
怀里的人没有反应,只是喉咙里发出一阵难受的呻吟,身体不安的扭动着。
朱怡欣不敢再耽搁,她冲进浴室,用温水浸湿了一条毛巾,回来仔细的帮柏欣妤擦拭额头、脖子和手心。然后朱怡欣又去厨房倒了温水,从药箱里找出退烧药。
“柏欣妤,起来吃药。”朱怡欣扶起柏欣妤瘫软的上半身,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水......”柏欣妤的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药在这里,喝了水再吃药。”朱怡欣把水杯递到她嘴边。
柏欣妤似乎烧的有些迷糊,胡乱的摇着头,根本不配合。朱怡欣没办法,只好自己喝了口水,然后低下头,嘴对嘴的喂给柏欣妤。
冰凉的嘴唇贴在一起,柏欣妤似乎找到了一个凉爽的源头,本能的加深了这个接触。朱怡欣的身体一僵,随即又放软,耐心的—点点喂她喝下小半杯水。
喂完水,又用同样的方法喂了药。
折腾完这一切,朱怡欣已经出了一身薄汗。她把柏欣妤重新放平,掖好被角,自己则搬了张椅子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柏欣妤。
朱怡欣一遍又一遍的换毛巾给她降温,时不时伸手探一下她的额头。
看着柏欣妤烧得通红的脸,朱怡欣的心揪成一团。白天才刚决定要和她一起找回记忆,晚上她就病倒了。她甚至有些自责,是不是自己昨晚的提议给了她压力,才让她身体的抵抗力下降。
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朱怡欣守了一夜,几乎没有合眼。后半夜,柏欣妤的体温总算慢慢降了下来,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朱怡欣筋疲力尽,趴在床边,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晨的阳光,终于穿透云层,洒进房间。
柏欣妤的眼睫动了动,意识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头很沉,喉咙干的要冒火,但脑子里却格外的清醒。
各种画面、声音和气味,一下子涌进了她空白的大脑。全都想起来了。
柏欣妤猛的睁开眼睛。
柏欣妤没有动,只是转动眼球,打量着这个熟悉的房间。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床边。
朱怡欣趴在床沿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毯子,眉头还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旁边的小桌上,放着水杯、药盒,还有一盆水和一条湿毛巾。
柏欣妤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住,又酸又胀。
柏欣妤看着朱怡欣疲惫的睡脸和眼下的青黑,想到这几天自己失忆时,对方那副小心翼翼又故作坚强的样子,心里又心疼又愧疚。
但是自己失忆这几天,朱怡欣那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现在想起来还牙痒痒,要不还是逗逗她。
打定主意,柏欣妤收起了嘴角的笑意,重新换上了一副懵懂又虚弱的表情,静静的躺着,等着朱怡欣醒来。
没过多久,朱怡欣的身体动了动,她揉着酸痛的脖子,慢慢的直起身。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探向柏欣妤的额头。
感觉到那片温热的皮肤不再滚烫,她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了,长长的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她对上了柏欣妤睁开的眼睛。
那双眼睛和前几天一样,很干净,带着茫然和对她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