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映照着尸横遍野的战场。空气中弥漫着浓重不散的血腥与焦糊气味。
沈知奕带来的玄甲精锐如同冰冷的杀戮机器,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残余的梁军尽数剿灭,无一活口留下。战场很快沉寂下来,只剩下伤兵的呻吟和将士们打扫战场时兵器碰撞的轻响。
沈知奕甚至来不及卸甲,便大步走向临时安置伤员的营帐。他身上玄甲沾染的鲜血尚未凝固,每一步都带着从战场带下来的凛冽杀气。
军医刚为江浸月换完药,看到她胸前那狰狞的、偏离心脏一寸的伤口,沈知奕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又寒了几分。
军医“都督,江…江明兄弟性命无虞,但失血过多,加之急火攻心,这…这何时能醒,属下…属下也无法断言……”
军医战战兢兢地回话。
沈知奕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军医如蒙大赦,躬身退下。
帐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走到榻边,凝视着江浸月苍白得毫无生气的脸。她紧闭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安静的阴影,与平日那个或狡黠、或倔强、或狠厉的模样判若两人。
沈知奕(萧少虞……)
这三个字在他齿间碾过,带着冰冷的杀意。
沈知奕“武均。”
他沉声唤道。
亲卫队长武均应声而入,身上也带着厮杀后的痕迹。
沈知奕“再去查萧少虞。动用所有埋在南边的‘钉子’,我要知道他的全部底细,不仅仅是名字。”
武均“是!都督!”
武均领命,迟疑了一下又道,
武均“我们之前查了数次,此人的户籍、邻里皆无可疑,就像是……被人精心擦拭过一样干净。”
沈知奕“那就往更深处挖。梁朝皇室,所有见不得光的秘辛,都给本督翻出来!”
沈知奕的声音斩钉截铁。
……
三日后。
江浸月依旧昏迷不醒,仅靠参汤吊着性命。沈知奕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整个大营都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中。
武均风尘仆仆地归来,径直闯入帅帐,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武均“都督,查到了!”
他压低声音,近乎耳语,
武均“梁朝明面上只有五位皇子,但十余年前,确实有一位六皇子,封号‘霖王’,其母妃卷入巫蛊案被赐死,这位皇子也因此被褫夺封号,对外宣称‘暴病而亡’……实则是被秘密送出了宫,鲜少人知,梁国皇室也以此为丑闻,严禁外传。我们的人也是费了极大的力气,买通了一个伺候过那位妃子的老宫人才得知……”
沈知奕“霖王……萧少虞……”
沈知奕缓缓重复着这个封号,指节捏得发白,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震得笔架乱颤。
沈知奕“好一个霖王!好一个潜伏在我身边多年的梁朝六皇子!真是天衣无缝!”
他眼中翻涌着被愚弄的震怒和后知后觉的凛然。这样一个身份隐秘、心思深沉的敌国皇子,在他军中潜伏如此之久,所图必然极大!
沈知奕“该死!”
他猛地站起身,玄甲碰撞发出冰冷的声响,
沈知奕“来人!顺着萧少虞……不,是梁朝霖王这条线,给本督往深处查!他在军中与何人交往过密?传递过什么消息?把我们这边的钉子、叛徒,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本督挖出来,彻查到底!”
武均“是!属下明白!”
武均感受到沈知奕话语中前所未有的杀意,肃然领命,快步离去。
帅帐内,沈知奕独自立于案前,目光再次投向偏房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沈知奕(江浸月……你拼死守护的真相,竟然从一开始就置身于仇敌的监视之下……)
他看着那个依旧沉睡的身影,一股混合着愤怒、怜悯与一丝莫名焦躁的情绪,在他冷硬的心底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