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这只狐狸。”泠漪眼中的杀意不减反增,“灵犀阁,也想插手我的事?”
“非也,非也。”
颜爵摇着折扇,慢悠悠地说道,“我此来,并非代表灵犀阁。只是众阁主觉得,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总得有人出来调停一下,免得一发不可收拾。毕竟,把整个世界都淹了,对谁都没好处,不是吗?”
“调停?”泠漪冷笑,“会不会晚了?”
“晚不晚,总要试过才知道。”颜爵笑容不改。
“我知道你对人类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这一点,我们灵犀阁的阁主们,都能理解。但是,用毁灭来解决问题,终究是下下之策。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泠漪断然拒绝,“人类的罪,只有毁灭能洗清。”
“别这么绝对嘛。”
“冤有头,债有主。污染海洋的是那些贪婪的资本和无视规则的政客,与这些挣扎求生的普通人,与这些试图守护世界的孩子们,又有多大关系?”
颜爵的话语,如同一股清泉,试图浇熄泠漪心中的怒火。
下方的叶罗丽战士,虽然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也看出了颜爵似乎在努力劝说泠漪,心中不由得燃起一丝希望。
颜爵的折扇“唰”地合上,他用扇骨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说完了吗?”泠漪平静得吓人,那是一种死寂般的平静,“说完了,就去死吧。”
泠漪的声音不带任何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伴随着她的话语,纯粹的毁灭气息变得愈发浓稠,天空中的无数裂缝“魔眼”里,黑暗如墨,开始缓缓旋转。
“哎,真是的,对前辈太没礼貌了。”颜爵嘴上抱怨着,身体却已经做出了反应。
他不再后退,反而向前一步,手中的折扇再次展开。
“叶罗丽魔法,墨书笔,文豪笔墨,红颜饰边。”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手中的折扇化作一支古朴的毛笔,他手腕轻转,以天空为纸,以虚空为砚,笔走龙蛇。
一个苍劲有力的“山”字凭空出现。
墨迹瞬间膨胀、实体化,一座巍峨的水墨山峦拔地而起,横亘在泠漪与叶罗丽战士之间,山体上云雾缭绕,松柏挺立,带着一股镇压万古的厚重气息。
泠漪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抬起了手指。
“魔眼”中凝聚的黑暗能量,瞬间化作千万道漆黑的利箭,暴雨般射向那座水墨山峦。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
那些足以撕裂空间的黑暗能量,在接触到山体的瞬间,便如同墨汁滴入宣纸,被那座山峦悄无声息地吸收、融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点意思。”泠漪终于开口,第一次正视起颜爵的力量。
她身后的空间开始扭曲,浮现出了一片瑰丽而致命的海底幻象。
无数色彩斑斓的珊瑚,如同燃烧的火焰,疯狂生长,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叶罗丽魔法,千瑚燃梦,海灵息涌。”
幻象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王默眼前一花,发现自己不再身处高空,而是回到了人类世界的家中,母亲正焦急地呼唤着她,而窗外,滔天的洪水已经淹没了屋顶。
罗丽的尖叫在她耳边响起,却又那么遥远。
陈思思发现自己站在空无一人的舞台中央,聚光灯下,她拼命弹奏着钢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台下所有观众的脸上都带着嘲讽的笑容。
舒言被困在时间的乱流之中,眼睁睁看着伙伴们在自己面前一次次衰老、死亡,自己却无能为力。
建鹏则发现自己被无数藤蔓捆绑,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只能看着脚下的城市被洪水吞噬。
“真是麻烦的能力。”颜爵皱了皱眉,他眼中的水墨世界也被染上了一层诡异的绯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仙力正在被那股梦境般的力量侵蚀、同化。
他深吸一口气,手中的墨书笔再次挥动。
屏风之上,仕女抚琴,文人对弈,墨竹挺拔,兰花幽香。
“画地为牢,隔绝尘嚣。心若不动,风又奈何?”
颜爵轻声念着,他画出的水墨屏风散发出淡淡的辉光,将瑰丽而致命的幻象隔绝在外。
叶罗丽战士们浑身一震,眼前的恐怖景象如玻璃般破碎,重新看到了天空与彼此。
他们大口喘着粗气,脸色苍白,刚才那短暂的瞬间,却仿佛经历了千百年的折磨。
“狐狸,你的花样还真不少。”泠漪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不耐。
她不再满足于这种试探性的交锋。她伸出白皙的手掌,五指张开,仿佛要握住整个世界。
“叶罗丽魔法,沧海聆心,逐浪月潮。”
高空中,一轮虚幻而巨大的深蓝色月亮凭空浮现,散发着冰冷死寂的光。那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水元素的极致凝聚。
在“月光”的照耀下,一种无形的、恐怖的引力笼罩了全场。
颜爵画出的水墨山峦开始剧烈震动,他布下的水墨屏风,也在瞬间寸寸碎裂。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水分,都在这股力量的牵引下开始沸腾、逆流。
“噗——”
建鹏、王默、陈思思和舒言痛苦地捂住了胸口,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