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湖水巨人的身躯在幽光中泛着冷冽的波纹，手中的水波长剑轻轻一扬，便有三道锋利的水刃呼啸着劈来。陆景深反应最快，拉着林悦向左侧翻滚，同时将手中的古籍往前一推，古籍散发的光芒瞬间形成一道屏障，堪堪挡住了水刃。水刃撞在光壁上，化作漫天水珠，溅落在三人脸上，带着刺骨的寒意。

“它的攻击全靠水势，”林悦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急促地分析道，“我们得想办法让它离开水源！”

白衣女子却摇了摇头，目光紧盯着湖中央的幽冥仙草：“这湖泊是它的根基，离了水它只会更强——你看那仙草，根部一直在往湖里渗紫色汁液，这水早成了它的力量源泉。”说话间，她突然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巧的瓷瓶，拔开瓶塞，里面立刻飘出一缕淡金色的粉末，“这是我师门特制的‘破灵砂’，能暂时切断灵体与能量源的联系，可惜只有这一小瓶。”

陆景深刚要接过瓷瓶，湖水巨人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整个湖泊剧烈翻涌起来，无数水柱如同毒蛇般从湖面窜起，朝着三人缠来。他当即翻身跃起，手中的古籍光芒暴涨，竟硬生生将那些水柱震成了水雾。但水雾弥漫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湖水巨人的身影在湖中快速穿梭，下一秒已出现在林悦身后，水波长剑带着破空声刺向她的后心。

“小心！”陆景深嘶吼着扑过去，用后背硬生生挡下了这一击。水波长剑刺入血肉的瞬间，他感觉像是有无数根冰针钻进骨髓，剧痛让他眼前发黑，却死死抓着湖水巨人的手臂不放。古籍在此时突然发烫，烫得他掌心刺痛，一道红光从书页间窜出，顺着他的手臂缠上湖水巨人的身躯。

湖水巨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被红光缠住的部位竟开始冒着白烟，原本晶莹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浑浊。林悦趁机抓起地上的一块尖锐石片，拼尽全力朝着湖水巨人的膝盖刺去——那里的水纹最稀薄，显然是弱点所在。石片刺入的瞬间，湖水巨人的膝盖猛地崩裂出一个缺口，大量湖水从缺口涌出，它的身躯也随之矮了半截。

“就是现在！”白衣女子将破灵砂朝着缺口撒去。金色粉末遇水即燃，燃起淡蓝色的火焰，顺着湖水巨人的身躯快速蔓延。它疯狂地扭动起来，水波长剑胡乱挥舞，却在碰到火焰时发出“滋滋”的声响，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陆景深趁机抽出被刺穿的后背，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襟，但他顾不上疼痛，死死盯着湖水巨人浑浊的头部——那里隐约有一团深蓝色的光团在闪烁，显然是它的核心。他咬着牙将古籍狠狠掷出，古籍在空中自动翻开， pages哗啦啦作响，最后停留在某一页，那一页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由金光组成的锁链，精准地缠住了那团深蓝色光团。

湖水巨人的动作骤然停滞，身躯开始快速瓦解，化作一滩普通的湖水，只有那团被锁链缠住的光团还在挣扎。林悦连忙捡起地上的幽冥仙草，根系断裂的地方立刻渗出紫色的汁液，滴落在湖面上，竟让那些普通的湖水再次泛起幽光。

“快离开湖边！”白衣女子拉着两人后退，“这光团要爆了！”

三人刚退到十步开外，那光团便“嘭”地炸开，巨大的冲击力掀起漫天水浪，将整个湖泊的水都泼向了四周。奇怪的是，那些水落在幽冥仙草上时，竟像是遇到了无形的屏障，纷纷向两侧滑开。陆景深看着手中的古籍，锁链已经回到书页里，那一页的文字旁多了一个小小的水纹印记，他突然想起黑袍男子看到古籍时的表情——那不仅仅是惊讶，更像是恐惧。

“先解毒。”林悦将幽冥仙草递过来，声音带着哭腔，“你的后背……”

陆景深接过仙草，刚要掰开叶片，却发现仙草的花瓣突然开始枯萎，紫色的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黑色。他心中一紧，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原本只是手腕处的黑色毒纹，此刻竟已经蔓延到了手肘，而且还在不断向上爬。

“怎么会这样？”林悦惊慌失措，“难道这不是真的幽冥仙草？”

白衣女子突然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刚才湖水巨人留下的水渍，放在鼻尖轻嗅：“不对，这水有问题。”她猛地抬头看向湖中央，那里的湖水正在快速干涸，露出湖底黑色的淤泥，淤泥里隐约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白色虫子在蠕动，“这根本不是湖泊，是个养蛊池！那仙草……是用蛊虫催出来的假货！”

话音未落，陆景深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他低头一看，胸前的皮肤竟鼓起一个拳头大的包，包上的血管清晰可见，正随着他的心跳不断蠕动。古籍在此时突然剧烈震动起来，书页自动翻到最后一页，那一页原本是空白的，此刻却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真仙草在血月崖，假草引蛊，七日必噬心——黑袍人留”

“他算计了我们！”林悦气得浑身发抖，却看到陆景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已经开始发紫，“景深，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去血月崖！”

陆景深想说什么，喉咙里却涌上一股腥甜，他咳了一口血出来，血落在古籍上，竟被书页瞬间吸收。古籍吸收了血液后，突然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光芒中缓缓浮现出一张地图，地图上用血红色的线条标出了前往血月崖的路线，但路线尽头，赫然画着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旁边写着三个字：

“轮回渊”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伴随着沙哑的嘶吼。三人转头望去，只见迷雾中出现了无数个黑影，那些黑影有的是缺胳膊少腿的丧尸，有的是长着翅膀的畸形怪物，显然是黑袍人引来的黑暗生物。而在黑影最前方，黑袍人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手中拿着一个黑色的铃铛，正缓缓摇晃着，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陆景深，”黑袍人的声音透过迷雾传来，带着诡异的回响，“你以为古籍是你的机缘？那是我故意放在你家老宅的——你可知你体内的毒，本就是古籍引出来的？”

陆景深浑身一震，猛地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触古籍的场景——那天他只是擦了擦封面上的灰尘，指尖就被书页划破，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那道伤口就是毒的源头。

“你究竟想干什么？”他强忍着剧痛问道。

黑袍人轻笑一声，铃铛摇得更响了：“很简单，用你的命，换古籍认主。毕竟，你可是百年难遇的‘灵媒体’，最适合做古籍的祭品了。”

黑影已经冲到了近前，陆景深将林悦和白衣女子护在身后，看着手中不断发烫的古籍，又看了看自己正在快速变黑的手臂，突然做出了一个让两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他竟将古籍朝着黑袍人扔了过去。

“你疯了？！”林悦失声尖叫。

黑袍人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么做，下意识地伸手去接。就在他的手指触碰到古籍的瞬间，古籍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红光中浮现出一张巨大的鬼脸，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黑袍人咬去。黑袍人惊呼一声，连忙后退，却被鬼脸死死缠住，身上的黑袍瞬间被红光烧出无数个破洞。

“原来如此……”陆景深看着这一幕，突然明白了什么，“古籍根本不需要祭品，它要的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胸口的鼓包突然破开，一只通体漆黑的虫子钻了出来，虫子的背上竟长着一张缩小版的人脸，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他。而远处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紧接着，无数双绿色的眼睛在迷雾中亮起，显然有新的生物正在靠近。

林悦看着那只人脸虫，又看着不断逼近的绿色眼睛，下意识地握紧了陆景深的手。白衣女子则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紧盯着被鬼脸缠住的黑袍人，似乎在判断局势。

陆景深低头看着手背上已经蔓延到肩膀的黑色毒纹，突然笑了笑：“看来我们得先解决这只虫子，再看看那些绿眼睛的朋友是敌是友了。”

他话音刚落，人脸虫突然发出尖锐的嘶鸣，朝着他的脖颈扑来。而那些绿色的眼睛已经冲到了十米开外，露出了毛茸茸的脑袋——那竟是一群体型庞大的雪狼，领头的那只额头上，有一道月牙形的白色印记。

雪狼们没有立刻攻击，只是围着三人低吼，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黑袍人。陆景深心中一动，突然想起古籍某一页上画过类似的狼形图案，旁边标注着三个字：守陵兽。

这些雪狼，难道是守护血月崖的？

眼看人脸虫就要扑到眼前，领头的雪狼突然发出一声长啸，所有雪狼竟同时转身，朝着被鬼脸缠住的黑袍人扑去。黑袍人猝不及防，被几只雪狼撕咬住了手臂，发出痛苦的惨叫。

而那只人脸虫，在雪狼扑向黑袍人的瞬间，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背上的人脸露出了恐惧的神情。

陆景深抓住这个机会，抽出林悦递来的匕首，朝着人脸虫刺去。匕首刺入虫身的瞬间，他感觉体内的剧痛突然减轻了几分，手背的黑色毒纹也停止了蔓延。

“这虫子和黑袍人有联系！”他恍然大悟，“杀了它，或许能暂时压制毒性！”

但就在匕首即将彻底刺穿人脸虫的刹那，远处的轮回渊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整个迷雾都染成了血色。所有的雪狼都停下了动作，对着血光的方向匍匐在地，发出敬畏的呜咽声。

黑袍人趁着这个间隙，挣脱了雪狼的撕咬，化作一道黑烟朝着血光的方向逃去，临走前留下一句狠话：“血月已升，轮回门开，你们谁也跑不掉！”

陆景深看着血红色的光芒，又看了看地上挣扎的人脸虫，以及匍匐在地的雪狼，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或许，幽冥仙草根本不是解药，古籍也不是什么宝物，它们从一开始，就是打开轮回渊的钥匙。

而他自己，从接触古籍的那天起，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现在，血月已升，轮回门即将开启，他们该跟着雪狼去血月崖，还是转身逃离这片诡异的迷雾？那道血光里，又藏着怎样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