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这牛肉和酒…… 还点不点了？” 店小二的声音冷了下来，手里的抹布 “啪” 地甩在桌沿上，溅起几点油星子。
陈铁柱的脸烧得发烫，手在粗布短打里攥得发紧，指节都泛了白。他能感觉到街对面那道鹅黄身影还在打量自己，那目光像带着小钩子，勾得他浑身不自在。刚到江湖就要吃霸王餐？这开局也太丢人了。
“我…… 我这就找钱……” 他嗫嚅着，把身上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 除了几块磨得光滑的石子，连半个铜板都没有。陆压道人只送他来了江湖，没给盘缠这事儿，他怎么就忘了问！
“找钱？” 店小二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揪他的衣领，“我看你是想白吃白喝！悦来客栈开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的穷酸无赖！”
陈铁柱吓得往后缩，后背撞到了水缸，“哐当” 一声响，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街对面的鹅黄少女 “噗嗤” 笑出了声，拎着糖葫芦转身，蹦蹦跳跳地跟着身边的少年走了，那清脆的笑声像羽毛似的飘过来，更让他无地自容。
“对不住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 陈铁柱慌忙道歉，双手乱挥着想推开店小二的手，却没注意到自己力气竟比以前大了些 —— 刚才那一下推搡，竟让店小二踉跄着退了半步。
店小二愣了愣，随即更恼了：“好啊，还敢动手！看我不把你送官！”
就在这时，旁边酒桌上传来个粗嗓门：“行了行了，这小子看着面生，许是外地来的，忘了带钱罢了。” 说话的是个络腮胡大汉，腰间别着把锈迹斑斑的刀，一看就是跑江湖的。他扔给店小二两个铜板，“他这顿我请了，别在这儿吵吵。”
陈铁柱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看向大汉，连声道谢：“多谢大哥！多谢大哥！这钱我以后一定还您！”
“罢了罢了。” 大汉摆摆手，灌了口酒，眼神扫过陈铁柱的粗布短打，“看你这样子，不像是跑江湖的，怎么孤身一人来张家口了？”
陈铁柱张了张嘴，总不能说自己是从二十一世纪穿来的吧？他急中生智，想起郭靖初到中原的样子，含糊道：“我…… 我从北边来，想找个朋友，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儿。”
“北边来的？” 大汉挑了挑眉，“是蒙古那边？最近从蒙古来的人可不少，大多是来做皮毛生意的。你找的朋友叫什么？说不定我听过。”
“他叫郭靖！” 陈铁柱眼睛一亮，声音都拔高了些。郭靖这时候应该已经到张家口了，说不定这大汉真认识！
可大汉却皱起眉头，琢磨了半天：“郭靖？没听过。倒是有个叫郭啸天的，十几年前在牛家村很有名，可惜后来被官府杀了……”
陈铁柱的心沉了下去 —— 看来郭靖现在还没在江湖上出名，问了也是白问。他勉强笑了笑，没再往下说，只盯着桌上空着的酒碗发呆。
大汉见他不说话，也没再多问，自顾自地喝酒吃肉。陈铁柱坐了一会儿，觉得浑身不自在，便起身谢过大汉，匆匆离开了悦来客栈。
刚走出客栈门，一阵冷风吹过来，陈铁柱打了个哆嗦。他这才发现，张家口的街头比他想象的热闹得多，也乱得多。
街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皮毛的、卖药材的、卖小吃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挑着担子的货郎摇着拨浪鼓，穿街而过；骑马的镖师腰间佩刀，神情警惕地护着身后的镖车；还有几个穿短打的少年，手里拿着木剑，在街边比划着，嘴里还喊着 “看招”“接招”。
陈铁柱看得眼花缭乱，脚步都放慢了。他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这些场景，如今真站在这儿，倒觉得有些不真实 —— 脚下的青石板路硌得脚底板疼，空气中混着马粪味、烤肉味和药材味，耳边是带着北方口音的吆喝声，一切都鲜活得不像假的。
可这份鲜活里，又藏着让他心慌的危险。刚才在客栈门口，他看到两个壮汉因为抢摊位吵了起来，其中一个抄起旁边的板凳就砸了过去，木屑飞溅，吓得周围的人纷纷躲闪。还有个穿灰衣的汉子，腰间的刀鞘露在外面，刀柄上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不知道是血还是锈。
陈铁柱缩了缩脖子，尽量往街边靠，生怕被卷入这些纷争。他想起金庸小说里的江湖，有豪情壮志，也有刀光剑影，可那些主角都有武功傍身，而他呢？除了比以前力气大了点，连套像样的拳脚都不会，简直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走了没多远，肚子 “咕咕” 叫了起来。刚才在客栈没吃到东西，现在闻到街边包子铺的香味，更是饿得难受。他摸了摸口袋，还是空荡荡的，只能咽了口唾沫，加快脚步往前走。
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摊位时，陈铁柱又想起了刚才那个鹅黄衣衫的少女 —— 那肯定是黄蓉！除了她，谁还有那样灵动狡黠的眼神？可他刚才太慌张，连句话都没敢说，现在再想找，早就没了踪影。
“要是能再见到她就好了……” 陈铁柱小声嘀咕着，又觉得自己痴心妄想。黄蓉是什么人？聪明伶俐，武功高强，身边还有郭靖那样的英雄，怎么会注意到他这个连饭都吃不起的穷小子？
正想着，突然有人撞了他一下。陈铁柱踉跄着差点摔倒，回头一看，是两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头发乱糟糟的，眼神里透着股痞气。
“走路不长眼啊？” 其中一个少年推了他一把，语气嚣张，“撞到老子了，你知道吗？”
陈铁柱心里一紧，想起现实里被小混混欺负的场景，下意识地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又想起自己现在在江湖上，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窝囊。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板：“是你们先撞的我。”
“哟，还敢顶嘴？” 另一个少年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他身上的粗布短打，“看你这衣服料子，也不像有钱的，不过说不定藏了什么好东西呢？”
陈铁柱吓得往后退，双手护在胸前：“我没有钱，也没有好东西，你们别过来！”
“没有？搜搜就知道了！”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猛地扑了上来。
陈铁柱哪里见过这阵仗，吓得闭紧了眼睛，只觉得胳膊被人狠狠拽了一下，整个人往前一扑，重重地摔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那两个少年还想上来搜他的身，突然听见旁边有人喊：“住手！光天化日之下，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本事！”
陈铁柱睁开眼，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布衣的青年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根扁担，神情严肃地看着那两个少年。青年个子不高，但肩膀很宽，眼神里透着股正气。
“关你屁事！” 那两个少年不服气地嚷嚷着，可看到青年手里的扁担，还是往后退了退。
“这张家口是大家的地方，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 青年把扁担往地上一顿，“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周围的人也围了过来，指指点点地议论着。那两个少年见状，狠狠瞪了陈铁柱一眼，骂骂咧咧地跑了。
陈铁柱挣扎着爬起来，揉了揉磕疼的膝盖，对青年感激道：“多谢大哥相救，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青年身后走过来一个高大的少年。那少年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蒙古袍，皮肤黝黑，五官轮廓分明，眼神却有些憨厚，手里牵着一匹瘦马，马背上还驮着个破旧的包袱。
陈铁柱的眼睛瞬间亮了 —— 这身材，这穿着，这憨厚的神态，不就是郭靖吗！
他激动得声音都在抖，往前走了两步，想开口喊 “郭靖”，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知道该怎么跟郭靖打招呼，说自己是来投奔他的？还是说自己认识他？
郭靖好像也注意到了他，好奇地打量着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青年拍了拍陈铁柱的肩膀，笑着说：“看你这样子，不像本地的吧？以后在张家口走路，可得小心点，别再被那些小混混盯上了。”
陈铁柱点点头，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郭靖身上。他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对着郭靖抱了抱拳，模仿着江湖人的样子，结结巴巴地说：“这…… 这位兄台，请问你是不是…… 郭靖郭兄？”
郭靖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憨厚地笑了：“我是郭靖，你怎么认识我？”
听到这话，陈铁柱的心 “咚咚” 地跳了起来 —— 真的是郭靖！他终于找到主角了！
他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肚子又饿了，而且饿得更厉害，眼前都有点发黑。他晃了晃身子，差点又摔倒，幸好郭靖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郭靖关切地问。
陈铁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摸了摸肚子：“我…… 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有点晕。”
郭靖闻言，立刻从马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个麦饼，递给他：“这个你先吃，我还有呢。”
麦饼还带着点温热，粗糙的表面上撒着几粒芝麻。陈铁柱接过麦饼，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在这个陌生的江湖里，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善意。
他咬了一大口麦饼，虽然有点干，但嚼起来特别香。他一边吃，一边看着郭靖憨厚的笑脸，心里突然有了点底气 —— 有郭靖在，他在这个江湖里，应该能活下去吧？
吃完麦饼，陈铁柱感觉力气恢复了些。他跟着郭靖和那个青年往街里走，听青年说，他是这附近的货郎，叫张老三，经常在张家口一带做生意。
走着走着，陈铁柱突然想起什么，拉了拉郭靖的袖子：“郭兄，你是不是在找一个叫黄蓉的姑娘？”
郭靖愣了愣，挠了挠头：“黄蓉？我不认识啊。我是来中原找我师父们的，我师父们是江南七怪。”
陈铁柱心里咯噔一下 —— 看来郭靖和黄蓉还没正式相遇，刚才在客栈外看到的，应该是黄蓉刚到张家口的时候。那他岂不是比郭靖还先见到黄蓉？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张老三皱了皱眉：“怎么回事？前面好像有人在吵架。”
郭靖也停下脚步，疑惑地往前看。陈铁柱心里好奇，也跟着凑了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走近了才发现，是几个壮汉围着一个卖花的老婆婆，像是在抢老婆婆的钱。老婆婆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手里还紧紧攥着个布包。
“光天化日之下，欺负老人家，太过分了！” 郭靖气得脸都红了，就要冲上去。
张老三赶紧拉住他：“郭兄弟，别冲动！那几个壮汉是本地恶霸，手里有刀，你打不过他们的！”
郭靖却摇了摇头，眼神坚定：“就算打不过，也不能看着他们欺负老人家！”
陈铁柱看着郭靖的背影，心里又敬佩又担心。郭靖虽然憨厚，但有侠义心肠，可他现在的武功，根本不是那些壮汉的对手啊！
他正想劝劝郭靖，突然看见人群外，一道鹅黄身影一闪而过，正是他刚才在客栈外看到的那个少女。
少女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停下脚步，皱着眉头往这边看。她的目光扫过郭靖，又落在陈铁柱身上，眼神里带着点好奇。
陈铁柱的心跳瞬间加速 —— 黄蓉！她又出现了！
这一次，他能不能鼓起勇气，跟她说句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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