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漫过窗台,夜神家的门铃就响了。月端着牛奶杯站在二楼走廊,透过栏杆缝隙看到父亲引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进客厅——男人穿着熨帖的浅灰色西装,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正是L的助手,渡。
“这位是渡先生,L的助手。”夜神总一郎的声音带着刻意维持的平静,“他想向你了解一些关于基拉案件的看法,毕竟你是法学系的高材生。”
“夜神月同学,久仰大名。”渡微微欠身,镜片后的眼睛快速扫过月的表情,“常听L提起你,说你对案件的见解很独到。”
月走下楼梯,脸上挂着标准的优等生微笑:“渡先生客气了,我只是个普通学生,谈不上什么见解。”他刻意放慢脚步,指尖在栏杆扶手上轻轻划过——这个动作是他早就设计好的,用来掩饰内心的警惕。
客厅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夜神总一郎借口准备茶点离开了,留下月和渡相对而坐。渡打开公文包,取出一份案件资料,语气自然地聊起近期的心脏麻痹案件,时不时抛出几个看似无意的问题:“你觉得基拉的动机是什么?是单纯的正义观,还是对权力的渴望?”“如果让你给基拉提建议,你会告诉他该怎么做?”
月端起茶杯,指尖感受着陶瓷的温热,大脑飞速运转。渡的每个问题都像藏着钩子,看似在探讨案情,实则在试探他对基拉的了解程度,甚至在诱导他暴露思维模式。
“我觉得基拉的出发点或许是好的,但手段太极端了。”月放下茶杯,语气平稳,“用杀戮来实现正义,本身就是一种悖论。至于建议……我想我没资格给一个杀人犯提建议。”
渡推了推眼镜,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可现在社会上有很多人支持基拉,觉得他在做法律做不到的事。你不觉得,这说明法律本身存在漏洞吗?”
“法律确实有漏洞,但这不是滥用私刑的理由。”月的语气加重了几分,刻意表现出对“私刑”的反感,“如果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标准去审判别人,这个世界只会更混乱。”
就在这时,琉克的声音突然在月耳边响起,带着戏谑:“这家伙的口袋里有窃听器,领带夹是微型摄像头。L现在肯定正看着你呢。”
月的心跳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甚至主动说起自己对法律改革的看法,从刑罚体系聊到司法程序,句句不离专业知识,完美避开了所有可能涉及基拉的陷阱。
渡暗暗点头。这个少年的冷静远超预期,逻辑缜密,滴水不漏,难怪L会如此在意他。
谈话持续了一个小时,渡起身告辞。月送到门口时,渡忽然转身,看似随意地问:“对了,夜神同学,你昨晚是不是出过门?我凌晨三点路过这附近,好像看到你家楼下有个和你身形很像的人。”
月的瞳孔微缩。这是陷阱。昨晚他确实趁监控换班的间隙下楼处理了一张纸条,但时间明明是两点,渡故意说错时间,就是想观察他的反应。
“没有哦。”月笑了笑,语气自然,“我昨晚复习到一点就睡了,可能是你看错了吧。”他顿了顿,反问,“渡先生凌晨三点还在外面?是在调查案件吗?”
渡没想到他会反问,愣了一下才回答:“是啊,基拉案件比较紧急,经常需要加班。”
“那真是辛苦您了。”月微微颔首,目送渡离开,直到那辆黑色轿车消失在街角,脸上的笑容才一点点褪去。
回到房间,月靠在门上,长出了一口气。渡比他想象的更难对付,而L,此刻一定在屏幕前紧盯着他刚才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
“看来你暂时过关了。”诺亚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他不知何时坐在了窗台上,手里转着一支笔,“不过L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渡回去后肯定会告诉L,你‘太完美了’,完美得像在刻意伪装。”
月皱眉:“你又在监视我?”
“算不上监视,只是恰好路过。”诺亚耸耸肩,“顺便看到渡把窃听器的录音笔藏在了你家信箱的夹层里——他故意留了个破绽,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去发现。”
月的眼神沉了沉。L的手段果然层出不穷,连离开都要设下陷阱。
“需要我帮你把录音笔拿出来吗?”诺亚的语气带着一丝诱惑,“只要你……”
“不用。”月打断他,“既然是L故意留下的,我动了反而会被怀疑。”他走到书桌前,翻开笔记本,“我有更好的办法。”
当天下午,月“无意间”在楼下信箱取报纸时,“发现”了那支伪装成钢笔的录音笔。他没有碰,而是立刻告诉了父亲,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爸,这是什么?好像是窃听器!难道是基拉的人想监视我们家?”
夜神总一郎看到录音笔时,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拿着录音笔走进书房,关门前深深地看了月一眼,眼神复杂。
月知道,父亲的怀疑又深了一层。一个真正的无辜者,或许会惊慌,或许会害怕,但绝不会如此“冷静”地立刻汇报,甚至主动联想到“基拉的人”——这反应太像在撇清关系。
但他别无选择。这是目前唯一能化解“发现窃听器却不动声色”的方法,用“过度警惕”掩盖“早已知情”。
果然,当晚夜神总一郎就接到了L的电话。L在电话里说:“他发现了录音笔,还主动汇报了?看来他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无辜者’的身份保护自己。”
“你的意思是……”夜神总一郎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的意思是,他越来越可疑了。”L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接下来,我会让渡进行第二步计划——邀请你和月参加专案组的秘密会议,就在总部的地下会议室。”
夜神总一郎沉默了。他知道,这意味着L打算把月直接放在“猎人”的视野里,用更直接的方式试探他。
挂了电话,夜神总一郎走到月的房门前,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没有敲门。他看着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这个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真的会是那个让世界陷入恐慌的基拉吗?
房间里,月正对着镜子练习表情。他需要在明天的会议上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紧张”和“好奇”,既符合一个普通学生第一次接触机密案件的反应,又不能显得过于笨拙——L会盯着他的每一个微表情。
“你好像很享受这种和L斗智的感觉?”琉克啃着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不是享受,是必须赢。”月放下镜子,眼神锐利,“这是我的正义,不能输。”
诺亚的声音突然响起:“明天的会议有陷阱。L会在会议室播放一段伪造的‘基拉杀人视频’,里面有个演员的长相和L很像,他想看看你看到‘L的脸’时的反应——如果你的瞳孔收缩、心跳加速,就会被判定为基拉。”
月的动作顿住了。他看向诺亚,眼神复杂:“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因为我想看你怎么破解。”诺亚笑了,“用你的智慧,而不是我的帮助。这样才有意思。”
月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那你看好了。”
第二天下午,月跟着父亲走进了警视厅总部的地下会议室。房间里坐着五六个专案组的核心成员,渡坐在主位旁边,面前的电脑连接着大屏幕。L没有出现,只有一个电子合成音通过音响传来:“夜神同学,欢迎加入。今天请你来,是想听听你对一段视频的看法。”
屏幕亮起,开始播放那段“伪造视频”。画面里,一个和L身形相似的人被绑在椅子上,镜头缓缓推进,露出一张与L有七分相似的脸。电子合成音适时响起:“这是我们抓到的基拉嫌疑人,现在请你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基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月脸上。渡的手指放在键盘上,随时准备记录他的生理反应数据——会议室的隐藏摄像头正实时监测着他的瞳孔变化和心率。
月的表情“恰到好处”地露出惊讶,眉头微蹙,甚至微微前倾身体,表现出对视频内容的关注。但他的余光始终留意着墙角的摄像头位置,刻意控制着呼吸节奏,让心率保持平稳。
当那张“类L脸”出现时,月的瞳孔甚至刻意放大了一瞬,像是因为“震惊”,完美避开了“收缩”的嫌疑。
视频结束后,L的电子合成音再次响起:“夜神同学,你的看法是?”
“我觉得不像。”月摇摇头,语气认真,“基拉应该更谨慎,不会这么轻易被抓住。而且……”他顿了顿,故意表现出思考的样子,“这个人的眼神太慌乱了,不像能策划那么多精密杀人案的人。”
会议室里的人暗暗点头。这个分析很合理,符合一个旁观者的逻辑。
渡推了推眼镜,向L汇报:“生理数据正常,没有异常反应。”
L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听不出情绪:“我知道了。夜神同学,谢谢你的建议,你可以先离开了。”
月起身告辞,走出会议室时,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刚才的每一秒,都像在钢丝上行走。
走到走廊尽头,诺亚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本《犯罪心理学》,像是早就等在那里。
“干得不错。”诺亚合上书,“完美避开了所有陷阱,还顺便表现了一把‘推理能力’,让L更难判断你的身份了。”
“这只是开始。”月的声音很冷,“L还会有更狠的手段。”
“那是自然。”诺亚笑了,“他接下来会让你接触死亡笔记的碎片——就是琉克掉下来时摔碎的边角料,上面还残留着死神的气息。L发现这种碎片能让接触者看到死神,他想试试你能不能看到琉克。”
月的脚步顿住了。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如果他能看到琉克,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是基拉;如果看不到,反而会显得刻意,因为普通人在接触碎片时,即使看不到死神,也会有好奇或疑惑的反应。
“你打算怎么办?”诺亚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次,你还能想出办法吗?”
月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走廊尽头的窗户。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的紧张。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而他,必须在L设下的死局里,找到一条生路。
琉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不还是用死神之眼吧?现在还来得及……”
“闭嘴。”月低声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
他转身走向楼梯,背影挺拔,步伐坚定。无论L有多少手段,无论诺亚如何旁观,他都会用自己的方式走下去。
因为他是夜神月,是注定要成为神的人。
诺亚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这场棋局,终于要进入最关键的阶段了。而他,会像最耐心的观众,等着看这个少年如何在绝境中,走出那步决定胜负的棋。
走廊的风吹过,带着地下室特有的阴冷。诺亚的指尖轻轻划过墙壁,那里还残留着死亡笔记碎片的微弱气息——那是属于死神界的冰冷,也是属于人类挣扎的温度。
好戏,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