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视厅地下会议室的空气像凝固的水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专案组成员围坐在长桌旁,脸色都带着熬夜后的疲惫,桌面上的咖啡杯堆成了小山,袅袅的热气却暖不透人心。
L的电子合成音透过音响传来,带着一种机械的冷硬:“过去72小时,基拉没有任何动作。这很反常,要么是他在调整策略,要么是在等待某个时机。”
夜神总一郎揉了揉眉心,声音沙哑:“我们排查了所有与月有接触的人,还是没找到那个叫‘诺亚’的少年的任何线索。他就像……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凭空消失,却总在关键节点靠近夜神月。”松田警官敲了敲桌子,“这小子绝对有问题!说不定就是基拉的同伙,负责收集情报的!”
会议室里一片附和声,只有L沉默着。秘密基地中,少年蜷缩在转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上循环播放着月与诺亚在街对面交谈的监控画面——两人的距离很近,月似乎抓住了诺亚的手腕,而诺亚的后颈处,有一块模糊的淡红色印记,像被热水烫过的痕迹。
“那个印记……”L放大画面,试图看清那片红色的轮廓,“渡,增强对比度。”
渡迅速操作电脑,画面中的红色印记逐渐清晰,呈现出不规则的火焰形状,边缘还带着微弱的光晕。
“这是什么?”渡皱眉,“胎记?还是纹身?”
L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印记。他有种直觉,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标记,或许是解开诺亚身份之谜的关键。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身材中等,黑发柔软地搭在额前,脸上带着一种略显神经质的笑容。
“抱歉抱歉,我来晚了!”男人的声音带着点跳脱,不像其他警员那样严肃,“我是新来的,叫……嗯,就叫我阿火吧!”
众人都愣住了。专案组的成员都是精挑细选的核心人员,从没听说过要加人,更别说这么一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阿火”。
夜神总一郎皱起眉:“你是哪个部门的?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哦,我是L先生特别调过来的。”阿火笑眯眯地说,手指无意识地摸着后颈,“他说我可能……嗯,能提供点不一样的思路?”
秘密基地里,L看着屏幕上的阿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这是他的新计划——既然查不到诺亚的任何信息,不如让“诺亚”自己走进视野。眼前的“阿火”,正是诺亚用死神之力临时构建的人类身份,一个看似普通、实则处处透着诡异的新警员。
“特别调过来的?”松田警官上下打量着阿火,“你懂什么?基拉案件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懂的不多啦。”阿火挠挠头,走到长桌旁,自顾自地拉了把椅子坐下,“但我知道,有时候看起来最没用的线索,反而藏着大秘密。比如……”他指了指屏幕上月的照片,“这小子测谎时,心率波动最奇怪的不是回答‘是否知道基拉’,而是提到‘可疑人员’的时候。”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屏幕上的测谎数据——确实,月回答“是否接触可疑人员”时的生理反应,比直接否认“知道基拉”更剧烈。
“这说明什么?”夜神总一郎追问。
“说明那个‘可疑人员’比‘基拉是谁’更让他紧张啊。”阿火的语气像在说绕口令,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要么是怕被发现关系,要么是……怕那个人被牵连?”
L的声音透过音响响起:“继续说。”
阿火似乎被突然响起的电子合成音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才继续说道:“我还发现,监控里那个叫诺亚的少年,总在月去过的地方出现,但时间总比月晚十分钟左右。这不像跟踪,更像……嗯,在捡他掉的东西?”
这个说法很奇怪,却让L的眼睛亮了起来。捡他掉的东西?是指月无意中泄露的信息,还是……某种更隐秘的关联?
“还有还有!”阿火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拍了下手,“我看了图书馆的监控,发现诺亚总在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神话啊,死亡仪式啊,还有……怎么通过微表情判断人在撒谎。这不像是普通学生看的东西吧?”
他说话时,手指一直没离开后颈,衣领被蹭得有些歪,露出一小块皮肤,上面隐约有个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跳跃的火焰。
夜神总一郎的目光落在那个印记上,眉头皱得更紧。这个“阿火”太奇怪了,说话颠三倒四,却总能精准地戳中案件的疑点,而且那个印记……总让他想起什么。
“你怎么看基拉?”L突然问道,电子合成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阿火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与他神经质外表不符的锐利:“基拉啊……就像个玩火的小孩。觉得自己能控制火焰,结果把自己的衣角也烧着了,还舍不得松手。”
这个比喻让会议室里的人都沉默了。确实,基拉的行为越来越极端,像在火焰边缘跳舞,随时可能引火烧身。
“你觉得诺亚和基拉是什么关系?”L继续追问。
“不知道。”阿火摇摇头,手指又开始摸后颈,“但我觉得他不像同伙。同伙会互相掩护,他却总在旁边看着,像……嗯,像在看两只蟋蟀打架的小孩,偶尔还想往斗盆里扔根草。”
这个形容虽然古怪,却意外地贴切。诺亚的行为确实像在“搅局”,而非“协助”。
会议结束后,警员们陆续离开,只有阿火还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月的照片发呆。夜神总一郎走过他身边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后颈的印记是怎么回事?”
阿火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把衣领拉好,含糊地说:“哦,这个啊,小时候玩火烫的!所以我爸妈才给我取了个带‘火’的名字嘛!”
他的反应太夸张,反而显得欲盖弥彰。夜神总一郎没再追问,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阿火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走到屏幕前,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月的照片上。
“你看,L已经开始怀疑了。”诺亚的声音在空荡的会议室里响起,不再是刚才的跳脱,而是恢复了惯有的清冷,“怀疑你和我不止是‘同伙’,怀疑我们之间有更深的关联。”
屏幕突然亮起,L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少年依旧蜷缩在椅子上,眼神锐利如刀:“你到底是谁?”
阿火笑了,脸上的神经质消失得无影无踪,棕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红光:“我说过了,我是阿火啊。L先生,你不觉得……多一个‘疯疯癫癫’的警员,案件会更有趣吗?”
“你不是人类。”L的语气很肯定,“你的微表情、你的语气、你提到‘火焰’时的反应……都和正常人类不一样。还有你后颈的印记,和监控里诺亚的印记一模一样。”
阿火耸耸肩,没承认也没否认:“重要吗?不管我是谁,都在帮你查案,不是吗?”
“你在引导我。”L的指尖敲击着桌面,“引导我怀疑夜神月和诺亚的关系,引导我往‘非人类’的方向想。为什么?”
“因为真相藏在阴影里啊。”阿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夜色,“不把灯往奇怪的地方照照,怎么找得到?”他顿了顿,忽然回头,对着摄像头笑了笑,“对了,L先生,你喝咖啡总加那么多糖,不怕腻吗?偶尔试试黑咖啡吧,苦的东西,才能让人清醒。”
说完,他转身走出会议室,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秘密基地里,L看着黑掉的屏幕,指尖停在键盘上。这个“阿火”太可疑了,他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他从未想过的门——如果诺亚不是人类,那他和基拉的关联,会不会也超出了常理?
“渡,查‘阿火’的身份。”L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查他是怎么进入警视厅的,是谁批准的,所有手续的漏洞在哪里。”
渡操作着电脑,很快摇了摇头:“所有手续都完美无缺,就像……凭空生成的一样。”
L的眼睛亮得惊人:“果然。”
与此同时,月正在房间里复习,琉克蹲在书架上,啃着苹果,突然说:“那个叫阿火的警员,是诺亚变的。”
月的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洇出一个小墨点:“你怎么知道?”
“死神的气息骗不了人。”琉克咂咂嘴,“他身上的味道和诺亚一模一样,只是藏得比较深。那小子真是疯了,居然敢直接跑到L眼皮子底下晃悠。”
月皱起眉:“他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琉克耸耸肩,“或许是觉得在外面看不过瘾,想坐到第一排看戏吧。”
月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警视厅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像一头吞噬秘密的巨兽。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L的怀疑越来越深,诺亚的介入越来越直接,而他自己,正被卷入一场越来越失控的漩涡。
第二天,阿火又出现在专案组,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报告,上面贴满了各种剪报和照片。
“我发现一个好玩的!”阿火把报告推到桌上,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这个三个月前死于心脏麻痹的议员,死前一周,诺亚去过他的办公室附近!还有这个黑帮老大,死前三天,有人在他家楼下看到过穿浅灰连帽衫的少年!”
这些发现像惊雷一样在会议室里炸开——如果这些关联是真的,那诺亚不仅认识基拉,还很可能参与了杀人计划!
L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这些证据太巧合了,像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巧合才有意思啊!”阿火笑眯眯地说,“就像拼图,看起来乱七八糟的,拼起来才知道是啥。”
他说话时,手指又在摸后颈,衣领歪了点,火焰印记再次露出来。月的照片就在他手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恰好让印记的影子落在月的脸上,像一道血色的纹路。
夜神总一郎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诺亚真的不是人类,如果他和基拉的关联超出了想象,那月……他的儿子,到底被卷到了什么地步?
会议结束后,阿火故意磨蹭到最后,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对着摄像头说:“L先生,你看,线索是不是越来越清楚了?就像剥洋葱,一层层剥下去,总能看到芯的。不过……洋葱会辣眼睛哦。”
秘密基地里,L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笑。他知道诺亚在引导他,在挑衅他,但他不在乎。哪怕这是个陷阱,他也要跳进去——因为真相,往往就藏在陷阱的最深处。
“渡,准备一下。”L站起身,“我要亲自去见‘阿火’。”
而此时的图书馆,月正坐在窗边,看着窗外。诺亚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长椅上,穿着浅灰连帽衫,手里拿着一本关于“古代祭祀”的书,看起来和往常一样。
但月知道,不一样了。他已经走到了L的视线里,走到了这场博弈的最前线。
诺亚抬起头,与月的目光相遇,嘴角勾起一抹浅笑。阳光落在他后颈的火焰印记上,透过衣领,像一粒即将燎原的火星。
这场由死亡笔记掀起的风暴,因为一个神神叨叨的新警员,变得更加狂暴。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每个人都知道,离真相越近,就越危险。
但没有人会停下脚步。L要真相,月要正义,诺亚要记录,他们都像扑火的飞蛾,朝着那团名为“基拉”的火焰,一步步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