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屏幕上还定格着基拉受害者的死亡时间轴，红色的标记像一串凝固的血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L蜷缩在椅子里，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黑色的眼睛半眯着，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小憩。
诺亚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对面的桌子上，手里转着一支黑色水笔，苹果核被随意地丢在满是零食袋的桌角，氧化的果肉泛着难看的棕黄。他看着L，眼神里那层惯常的玩味褪去了些，多了种近乎直白的探究。
“你好像有点烦躁。”诺亚开口，声音打破了沉默，“是因为夜神月的报告？还是因为模仿者的线索又断了？”
L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的敲击频率快了半拍。
诺亚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色的怀表，打开又合上，金属碰撞的脆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烦躁解决不了问题。你追查基拉多久了？三个月？还是四个月？”他歪了歪头，“你熬夜的次数，大概比过去一年加起来还多吧？黑眼圈重得像涂了墨，再这样下去，不用基拉动手，你自己就要先垮掉了。”
L的睫毛颤了颤，依旧没说话。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的。”诺亚的声音放得很轻，像一根羽毛在人耳边搔刮，“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基拉下一步会针对谁？他是不是就在我们身边？那些看似无关的受害者之间，到底藏着什么规律？”
他顿了顿，看着L微微绷紧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这些问题，我都能告诉你。准确到时间、地点、目标，甚至他计划使用的手段。你想知道的‘基拉的下一步’，我可以像念剧本一样，一字不差地说给你听。”
L终于抬起了头，黑色的眼睛在阴影里亮得惊人，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水：“代价是什么？”
“聪明。”诺亚拊掌轻笑，怀表再次被打开，表盘上的指针在灯光下转动，映出细碎的光斑，“代价很简单——你的寿命。”
L的指尖停住了。
会议室里静得能听到灰尘落地的声音。窗外的夜色更浓了，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我要你十年的寿命。”诺亚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作为交换，我会把基拉未来七十二小时内的所有行动，清清楚楚地告诉你。足够你布下天罗地网，足够你离‘抓住他’近一大步了，不是吗？”
L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指尖重新开始敲击膝盖，只是节奏慢了很多，带着一种审慎的犹豫。
“十年换一次接近真相的机会，很划算。”诺亚前倾身体，手肘撑在膝盖上，眼神里带着一种蛊惑的光芒，“你追了这么久，难道不想知道他下一步会怎么走？不想看看基拉惊慌失措的样子？想想看，当他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时，却发现你早就等在那里——这种感觉，难道不比熬夜分析资料更痛快？”
他刻意避开了“夜神月”这个名字，只是反复强调着“基拉”的威胁和“知晓下一步”的诱惑，像一个熟练的赌徒，只把最诱人的筹码推到对方面前。
“你可以不信任我，但你不能否认，这是你目前最快接近答案的方式。”诺亚靠回椅背，重新转起了那支水笔，“基拉的行动越来越隐蔽，模仿者的出现又打乱了你的节奏。你剩下的时间……其实不多了。”
L拿起桌上的一块巧克力，拆开包装纸，却没有送进嘴里，只是捏在指尖把玩着。巧克力的锡纸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有些诡异。
“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他的电子合成音里听不出情绪，“万一你告诉我假的信息，我却平白损失了十年寿命呢？”
“我不需要证明。”诺亚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这是一场赌局，赌的是你对‘抓住基拉’的执念有多深。你敢赌，我就敢兑现。当然，如果你怕了……”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目光落在L紧握巧克力的手上——那只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L沉默了很久，久到诺亚以为他不会再回应。窗外的风停了，会议室里只剩下时钟的滴答声，一秒，两秒，三秒……像在为这场关于寿命的交易倒数。
终于，L将巧克力丢进嘴里，浓郁的甜腻在口腔里化开，却没能冲淡他眼底的冰冷。
“如果我拒绝呢？”
诺亚挑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却还是故作惊讶地吹了声口哨：“拒绝？拒绝一个能让你瞬间掌握基拉动向的机会？看来，名侦探L也不过如此嘛——”
“我拒绝。”L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我的寿命，要留着亲眼看到基拉被绳之以法的那一天。用它来换一个不确定的‘下一步’，太便宜他了。”
他站起身，黑色的风衣在空气中划过一道弧线，走向门口。“如果你真的知道什么，不妨自己去阻止。但别想用这种方式来试探我，或者……干扰我的判断。”
诺亚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转而变成一种更复杂的神情——有意外，有欣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你会后悔的。”他在L身后轻声说，“等基拉的下一个目标出现，等你发现自己又慢了一步时，你会想起今天的提议的。”
L的脚步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只是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什么烦人的东西。
会议室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灯光，只剩下诺亚一个人坐在黑暗里。他拿起那个银色的怀表，贴在耳边，听着里面齿轮转动的声音，嘴角重新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不答应吗……也好。”他低声自语，“这样一来，这场戏才更有意思啊。”
他抬起头，看向监控屏幕——屏幕上，夜神月的座位空着，桌上还残留着未干的热可可痕迹。而另一处监控画面里，夜神月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背包的轮廓在路灯下拉得很长，里面装着的那本死亡笔记，仿佛正在黑暗中低语。
诺亚轻轻合上怀表，将它揣回口袋。
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个旁观者，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幕的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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