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进入残局。
高桥的红帅被姜晚的双车逼至九宫一角,却仍有回旋余地。
高桥“姜小姐,最后一盘,赌点彩头如何?”
姜晚“什么彩头?”
高桥“你赢,沈老师平安离开;你输,胶片归我。”
姜晚盯着棋盘,黑将已被红炮锁住,看似死局。
她忽然伸手,把车横移一步,露出将口。
姜晚“将军。”
高桥“自杀式?”
姜晚“不,是弃子。”
下一秒,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名宪兵冲进来,用日语大喊。
小兵“不好了!后山矿洞塌方,工人们暴动,李把头被埋!”
高桥脸色骤变,起身时碰翻棋盘,棋子哗啦啦散落一地。
姜晚趁机掀翻炭盆,火星四溅,浓烟腾起。
宪兵们呛咳着后退,姜晚已滚到桌下,指尖摸到椅腿暗格。
那里藏着沈砚青留给她的回形针。
回形针弯成两截,一截开锁,一截开锁匠的手指。
手铐应声而落,姜晚反手夺过宪兵的枪,枪口直指高桥。
姜晚“退后。”
高桥却笑了,慢慢举起双手。
高桥“姜小姐,你赢了半盘,却输了全局。”
他抬手,指向天花板。
一盏更亮的汽灯亮起,灯罩后竟是一面单透玻璃,玻璃后站着数名宪兵,枪口齐刷刷对准她。
原来审讯室是瓮,她才是鳖。
高桥重新坐下,慢条斯理地整理散落的棋子。
高桥“姜小姐,我们再来最后一局。”
姜晚“棋盘已碎。”
高桥“棋盘在人心。”
他抬手,隔壁墙板忽然滑开,露出一个狭小的暗室。
沈砚青坐在里面,双手被缚,左臂绷带渗血,却抬眼冲她笑了笑。
那笑意极淡,却足够让姜晚眼眶发热。
高桥“规则很简单。”
高桥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高桥“你交出胶片,我放人;否则——”
他拿起一枚红炮,轻轻放在棋盘中央。
高桥“一炮双响,你懂的。”
沈砚青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平静。
沈砚青“阿晚,把胶片给他。”
姜晚“你疯了?”
沈砚青“留得青山在。”
高桥笑得愈发温柔。
高桥“沈老师识时务。”
姜晚却从怀里掏出胶片,当着两人的面,放在炭盆余烬上。
胶片卷曲,起火,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高桥的微笑终于裂开。
高桥“你——”
姜晚“底片在我脑子里。”
姜晚一字一顿。
姜晚“杀了我,也带不走。”
暗室的门忽然从外被踹开,数名矿工冲进来,为首的是阿椿,手里举着矿镐。
原来矿洞塌方是假,调虎离山是真。
宪兵们措手不及,矿工们已扑上去扭打。
高桥拔枪,却被姜晚抢先一步,枪托狠狠砸在他手腕,云子散落一地。
沈砚青挣脱绳索,反手抄起一把椅子,砸向单透玻璃。
玻璃碎裂的瞬间,姜晚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沈砚青“走!”
沈砚青抓住她手腕,冲向后门。
后门通向一条废弃的下水沟,沟顶覆雪,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汽笛声。
那是河口接应的船只。
下水沟尽头,晨光微熹。
沈砚青忽然停下,转身看她。
沈砚青“胶片真烧了?”
姜晚从贴胸的暗袋里掏出一只小小的胶卷盒,晃了晃。
姜晚“烧的是空卷。”
沈砚青笑了,笑意牵动伤口,疼得他皱眉,却止不住。
沈砚青“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姜晚把胶卷塞进他掌心。
姜晚“你带着走,我留下善后。”
沈砚青“不行——”
姜晚“李把头被埋,高桥不会善罢甘休。我得把棋局走完。”
沈砚青沉默两秒,忽然伸手,拂去她鬓边一片雪。
沈砚青“好。”
姜晚点头,转身,背影被晨光拉得很长。
雪又开始落,无声地覆盖所有脚印与枪声。
而审讯室的残棋,仍静静躺在桌上,红帅黑将,楚河汉界,胜负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