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这么大还过来？路上不好走吧。”（接上文）
“还好。”球胜狼简短地回答，走到床头柜前开始插花。动作依旧专注，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似乎想尽快完成这项“任务”。
豹妹看着他插好花，习惯性地准备起身离开，给他留出空间。但这一次，球胜狼没有立刻坐下。他站在原地，看着豹妹细致的动作，看着毛巾下那张依旧沉睡却仿佛比平日多了几分生气的脸。
豹妹擦完，将毛巾放进水盆，准备端去清洗。
“我……可以试试吗？”球胜狼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恳求。
豹妹端着水盆的手顿住了，有些愕然地看向他。他站在暖黄的灯光下，黑沉的眼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冷硬，反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渴望，像一个等待被允许靠近珍贵之物的孩子。
“什么？”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擦……擦脸。”球胜狼的目光落在豹妹手中的毛巾上，又飞快地瞥了一眼病床，“我……我想试试。”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空气凝固了几秒。豹妹看着他那双带着恳求的眼睛，看着他冻得微红的脸颊上残留的雪水痕迹，看着他紧紧抿着的唇线……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沉默地将水盆放在床头柜上，把手中那块温热的、拧得半干的毛巾，轻轻递给了他。
“水温刚好。”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退开两步，靠在了窗边的墙上，双手抱臂，目光平静地看着，没有离开。
球胜狼握着那块温热的毛巾，感觉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他走到床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进行一项神圣的仪式。他慢慢地、极其轻柔地弯下腰，动作笨拙而僵硬。他的手指带着常年打球的薄茧，握着柔软的毛巾，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学着豹妹刚才的样子，先用毛巾极其小心地、蜻蜓点水般碰了碰豹姐的额头。温热的湿意传递开来。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受她的反应——当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鼓起勇气，动作放得更轻，更慢。毛巾小心翼翼地拂过她光洁的额头，避开额角的旧伤疤。然后是紧闭的眼睑，他擦得格外轻柔，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顺着挺秀的鼻梁，再到略显苍白的脸颊。他的动作生涩，甚至有些笨拙，远不如豹妹熟练流畅。但他做得无比认真，无比专注，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倾注了难以言喻的小心翼翼和……深沉的爱意。
他擦到她的下颌时，毛巾无意中蹭到了她垂在颊边的一缕卷曲长发。他下意识地用指尖，极其轻柔地将那缕发丝别到她耳后。指尖擦过她微凉的耳廓，那细腻的触感让他心头猛地一悸，指尖微微蜷缩，停留了一瞬才收回。
豹妹靠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暖黄的灯光笼罩着病床边的男人。他高大的身影微微弯着，动作笨拙却虔诚，侧脸线条在光影下显得异常柔和，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光晕。他低垂的眼睫掩盖了眸中翻涌的情绪，但那份专注、那份小心翼翼、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珍视，却清晰地弥漫在空气里。
病房里异常安静，只有暖气片发出轻微的嗡鸣，以及毛巾擦拭皮肤时细微的摩挲声。窗外的风雪声仿佛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时间仿佛被拉得很长。
当球胜狼终于结束这个对他而言无比漫长的“任务”，将毛巾放回水盆时，他的后背竟微微汗湿了。他直起身，像是完成了一件耗费巨大心力的事情，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他看向豹妹，眼神里带着一丝完成任务的询问和……不易察觉的紧张。
豹妹什么也没说。她只是走上前，端起水盆，走向卫生间。在门口，她停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以后……你可以常帮她擦。”
说完，她便走进了卫生间，关上了门。
球胜狼站在原地，看着那扇关上的门，又缓缓转头，看向病床上依旧沉睡的人。灯光下，她的脸颊似乎因刚擦拭过而透出一点极淡的红晕，几缕发丝柔顺地贴在颊边。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触碰她肌肤和发丝的触感，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真实的温度。
窗外的雪，似乎下得更大了。但病房里，那瓶金灿灿的向日葵，却在暖意中绽放得更加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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