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裹着霜粒在空中打转，李清澜靠着槐树粗粝的树干，火折子被指甲刮得发亮。远处传来三更梆子声，她数着心跳，腰间的布条渗出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紫色。
"来了。"
系统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李清澜手指一紧，靴中的短刃已经握在掌心。头顶枝桠无风自动，一片枯叶突然静止在半空。
"你比我想的要聪明。"低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三分讥讽七分探究。
李清澜后退半步踩断枯枝，借着声响判断对方落地方位。她故意让肩颈肌肉放松，装作随意地问："我倒是希望聪明的人不要装神弄鬼。"
黑衣人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月光偶尔穿透云层，照见他袖口露出的半截疤痕，形状像极了义庄画像上的某个暗纹。李清澜瞳孔一缩，想起沈嬷嬷生前常说："沈家之罪，皆因一块龙纹玉。"
"令尊死前最惦记的，是这枚玉佩能否传到你手上。"黑衣人抛来的东西在月光下旋转，蟠龙纹路清晰可见。
李清澜手指颤抖着接住玉佩，咬破舌尖强迫自己冷静。她盯着玉佩背面的纹路，声音却稳如磐石："所以你是来替他完成遗愿？还是...取我性命？"
话音未落，槐树根部突然窜出个蒙面人，刀光先于脚步声到达。黑衣人袖中甩出银针破空声，李清澜借力槐树横枝荡开刀锋，顺势用火折子点燃袭击者斗篷。
"躲左边！"黑衣人低喝一声，剑柄敲击她肩胛示意反击时机。
两人配合默契得如同演练过千百次。蒙面人临死前眼神惊恐，似认出李清澜身份却未及开口。乌云散开，满月瞬间照亮黑衣人半边脸庞，隐约可见与萧烬相似的眉眼轮廓。
"逆命之人，终将被命所噬。"他转身前丢下这句话，月光映出玉佩内侧的微型凹槽——正好能拼合沈念雪持有的另一半。
李清澜望着掌心月光与玉佩交织的影子，系统提示响起："新任务解锁：调查沈家灭门案真相。"
远处传来四更梆子声，她把玉佩贴身收好，湿发贴着脖颈往下滴水。风卷着枯叶掠过青石板路，这次她闻到了血腥味。
"原来如此。"李清澜喃喃自语，想起义庄密室信中"有人保护你"的字句。父亲改写了十个人的命运，代价是什么？黑衣人提到这话时为何欲言又止？
系统提示剩余积分70，她犹豫是否扫描周围。最终还是放弃，伤口的刺痛提醒她现在不是时候。
"城东老槐树下的戏演完了。"她轻声说，火折子的光映出地上尸体的轮廓。蒙面人的刀上涂了层淡蓝色的药，看来不是普通刺客。
李清澜检查玉佩，蟠龙纹路下藏着一行小字："沈氏珍藏"。记忆翻涌，沈嬷嬷临死前塞给她一块碎玉，说这是证明沈家清白的关键。
"所以沈家当年..."她没说完，脚步声打断了思绪。两个捕快提着灯笼走过巷口，灯笼上写着"巡更"二字。
"听说城南又死了人。"一个捕快说。
"最近不太平啊。"另一个附和。
李清澜贴着墙根移动，湿披风扫过地面青苔。她记得男孩说过，城东有条暗渠直通城外。腰间的伤提醒她不能久留，那蒙面人既然能找到这里，林婉柔的人想必也不远了。
暗渠入口在废弃马厩后，她踩着枯枝往前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只见月光下晃动的树枝。
"别跟着我。"她对着黑暗说，"我知道你在。"
没有回应，脚步声却停了。李清澜钻进暗渠，冰冷的水流浸透全身。她咬紧牙关游向出口，心里盘算着下一步。
沈家旧宅在城西，那里或许有答案。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养伤，那蒙面人用的毒药让她手臂发麻。系统提示可以消耗积分解毒，但她还想留着积分应对突发情况。
爬上岸时，她看见沈念雪站在柳树下。夜风卷起她的裙摆，像是等了很久。
"你怎么..."李清澜话说到一半，看见沈念雪手中的药包。
"你的脸色很难看。"沈念雪递过药包，"而且身上有股药香。"
李清澜接过药包，想起义庄里的气味。她犹豫片刻，把玉佩给沈念雪看："这是不是你们家的东西？"
沈念雪盯着玉佩，手指关节发白："这是我爹最后带在身上的东西。他们说沈家私通敌国，可我爹从来不会..."
"我知道。"李清澜打断她，"所以我们要找出真相。"
远处传来打更声，五更天了。沈念雪点点头，带着她往安全的地方去。两人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暗渠里的水继续流淌。
李清澜不知道的是，槐树下的尸体被人悄悄带走。玉佩的另一半在皇宫深处闪烁，某间密室里，萧烬正盯着墙上地图，指尖划过沈家旧宅的位置。
"该开始了。"他低声说，袖口露出与黑衣人相同的疤痕。
李清澜握着玉佩的手指收紧，沈念雪的眼神让她心口一紧。两人站在暗渠出口的柳树下，夜风卷起她们的衣摆，像在催促着什么。
“这玉佩……”沈念雪低声说，声音有些发抖，“我爹从不离身。”
李清澜盯着她的眼睛，“你爹是怎么死的？”
沈念雪抬头看她，眼神复杂，“他们说是私通敌国，但我亲眼看见他死前还在写一封密信，像是在求救。”
“密信呢？”李清澜追问。
沈念雪摇头，“我没找到。那天晚上，有人闯进来，我躲在书房的夹墙里，只听见爹喊‘快走’，然后就……”
她的声音哽住，眼眶泛红。李清澜没说话，心里却翻涌起一阵波澜。她想起自己那晚的情形，也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杀戮，也是这样来不及说出口的话。
“所以你一直在找证据。”李清澜轻声说。
沈念雪点头，“我知道你在查沈家的事，所以我才跟着你到槐树下。你刚才和那个黑衣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李清澜沉默片刻，把玉佩递给她，“这是你爹的东西，现在该归你了。”
沈念雪没有接，“它在你手上，才更有意义。我爹想让你拿到它，一定有他的理由。”
李清澜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个姑娘比想象中更冷静。她不是来寻求复仇的弱者，而是和自己一样，背负着真相的人。
“你想知道什么？”李清澜问。
沈念雪直视她，“我想知道是谁杀了我爹，为什么要嫁祸沈家。”
李清澜点头，“那你得跟我去沈家旧宅。”
沈念雪皱眉，“那里不是早就被查封了吗？”
“但有些东西，一直都在。”李清澜看了眼手中的药包，“你带来的药，是义庄里的配方吧？”
沈念雪脸色微变，“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去过。”李清澜说，“就在那天晚上，我爹死后，我偷偷溜回了沈家，找到了义庄的密室。”
沈念雪睁大眼睛，“你找到了？里面有什么？”
“一封信。”李清澜的声音低沉下来，“上面写着‘有人保护你’，还有一个名字——萧烬。”
沈念雪愣了一下，随即咬紧嘴唇，“是他。”
李清澜挑眉，“你认识？”
沈念雪点头，“他是宫里的侍卫统领，但我爹生前说过，他不是个简单的人。他经常出入沈家，但从不露面。”
李清澜心头一震，“他见过你吗？”
“见过一次。”沈念雪的声音有些冷，“那天晚上，他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我爹倒下。”
李清澜盯着她，“那你为什么不报仇？”
沈念雪苦笑，“我试过，可每次我接近皇宫，都会有人发现。后来我才明白，他在等我露出破绽。”
“那你现在呢？”李清澜问。
“现在？”沈念雪看向远方，“我现在有你了。”
李清澜沉默了。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沈家的血案、父亲的秘密、黑衣人的警告，还有那个藏在暗处的萧烬，每一个都像一张网，正一点点向她收拢。
“天快亮了。”沈念雪低声说，“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
李清澜点头，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沈念雪跟在后面，脚步轻而坚定。
两人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间废弃的客栈。李清澜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灰尘扑面而来。她找了张干净的角落坐下，开始检查伤口。
沈念雪取出药包，轻轻掀开她腰间的布条，“毒还没散。”
李清澜咬牙忍着疼痛，“你懂医术？”
“略懂。”沈念雪一边敷药一边说，“我娘以前常给难民治病，我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学。”
“你娘呢？”李清澜问。
沈念雪的手顿了一下，“她在我六岁那年就病死了。”
李清澜没再说话，心里却多了一分敬意。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其实比她想象中更坚强。
敷完药后，沈念雪坐到她身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李清澜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先养好伤，然后去沈家旧宅。”
“你确定那里还有线索？”沈念雪问。
“不确定。”李清澜笑了笑，“但总得试试。”
沈念雪点点头，“我去过一次，那里现在有人看守，不过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李清澜看向她。
沈念雪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我爹留下的，他说这把钥匙能打开沈家最隐秘的房间。”
李清澜接过钥匙，心头一震。她终于明白，父亲临死前为什么一定要她活下去。
“明天晚上。”她低声说，“我们就去沈家。”
沈念雪点头，“好。”
两人静静坐着，听着外面的打更声。五更已过，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李清澜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而在城东的密室里，萧烬站在地图前，手指划过沈家旧宅的位置。
“该开始了。”他低声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