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话筒递还给韩松,坐回主位,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的每一声轻响,都像是为楚明澜的溃败敲响的倒计时。
我早已为她准备好了这张天罗地网,从舆论到法理,再到她身边最亲近的人,环环相扣,只等她自己一头撞进来。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瞬间,苏晚那边已经行动。
我口袋里的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标题我都替她想好了——“楚氏长公主当众咆哮,意图以权压法,谁给她的底气?”
与此同时,我向台侧的张叔递了个眼色。
这位跟了祖父一辈子的老人,立刻会意,将一份同样密封的文件交到了韩松手中。
韩松甚至没有片刻的迟疑,当着所有镜头和公证员的面,拆开了文件袋。
“此为楚老先生三年前于瑞士疗养院,在三名当地知名律师见证下,亲笔签署的三份补充遗嘱。”韩松的声音沉稳有力,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楚明澜摇摇欲坠的防线上,“三份遗嘱内容一致,均重申了楚月吟小姐的唯一继承权,并明确指出,当时签署遗嘱,是为了防备‘部分家族成员可能利用其健康状况,捏造事实,动摇家族根基’。”
全场再次哗然,但这次,所有的目光都从同情变成了审视与鄙夷。
三年前,正是楚明澜对外宣称祖父“精神状况不佳”的开始。
原来,祖父早已洞悉一切,并亲手为我留下了最锋利的武器。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爆炸,而周慕云那条冷静的质问,如同精准的补刀,出现在最显眼的位置:“请问楚明澜女士,您是否有直接证据,证明三年前在瑞士签署补充遗嘱时,楚老先生已丧失行为能力?如果没有,您今天的行为是否构成对楚氏集团商誉的恶意诽谤?”
楚明澜的脸彻底白了,像一张被揉皱的纸。
她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程玓的脸色同样难看,他抓住楚明澜的手臂,想将她带离这个让她颜面尽失的修罗场。
然而,真正的绝杀,才刚刚抵达。
多功能厅的侧门被推开,几名身着制服的调查人员走了进来,径直朝程玓走去。
为首那人神情严肃,出示证件:“程玓先生,我们是边境稽查局的。我们接到实名举报,怀疑您涉嫌利用职务之便,协助他人进行非法资产转移,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程玓的瞳孔骤然收缩。
楚明澜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如果不是程玓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她恐怕会当场瘫倒。
她最后的依仗,她爱情与事业的合伙人,竟然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看着他们在无数闪光灯的追逐下,狼狈地被记者围堵在大堂,楚明澜那张一向骄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毫无掩饰的惊惶。
傍晚六点,我回到老宅书房。
空气中还残留着祖父惯用的雪松香薰的味道,仿佛他从未离开。
我泡了一壶他最爱的正山小种,独自坐在灯下,翻阅着张叔交给我的,祖父日记的复印件。
大多是些关于集团发展的琐碎记录,直到我翻到三年前的一页。
那上面的字迹略显潦草,却力透纸背:“明澜聪明,但心不向家,其才华若利刃,伤人亦伤己;月吟性冷,看似无情,却肯为楚氏这艘破船,点燃自己做灯塔。”
我的指尖抚过那行字,眼眶有些发热。原来,他什么都懂。
我合上日记,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我拨通了陆屿舟的电话,声音平静无波:“明天上午九点的董事会,照常召开。我会正式提出‘家族信托基金独立化’议案,彻底剥离旁支对集团决策的影响。”
电话那头的陆屿舟沉默片刻,问:“她还会来吗?”
我轻笑一声,目光望向书架深处,那里有一个不起眼的暗格。
“她不会了,她现在自顾不暇。”我顿了顿,语气里带上一丝冷意,“但她会派人来——比如,她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指点她每一步棋的‘导师’。”
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走到书架前,按动机关,取出了那封祖父亲手写下,却从未被拆开的信。
信封是素雅的米色,上面只有一行苍劲的字:“致下一任家主”。
我低语,像是在对祖父的在天之灵承诺,也像是在对自己宣告:“游戏没结束,只是……换了个玩家。”
话音刚落,书桌上的私人电话突然响起,是专线。
我接起,听筒里传来张叔一贯沉稳,但此刻却带着一丝急切的声音。
“小姐,门房那边……来了位不该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