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文德才一声“退朝”，众官员便如释重负地往外走。时暮晚到了殿外摆摆手让等候的车夫先回府：“我去西街逛逛，你先回去就行。”

路上遇着几位相熟的同僚，彼此见了礼，一问竟然都是往西街去——前户部尚书秋繁辰的抄家现场，谁都想凑个热闹。有人笑说：“沈郎也来瞧？这秋家倒台，可是这月头桩大热闹。”时暮晚挑眉笑应：“原本是想着来西街逛逛，但听诸位同僚所言，倒也想一同去看看那秋府的抄家现场呢。”

京城四条街各有讲究：东街住勋贵，相府便在那儿；西街是书肆扎堆的文教地，偏也藏着不少吃食，时暮晚最喜欢吃的糕点铺子——酥满园便藏在此外；南街是商业街，繁华异常；北街则是公子小姐们消遣的好去处。

同行的官员找了个绝家视野的茶铺边喝茶边看乐子，可惜下朝晚了抄家已经行进行了一半了。官兵围得严实，外头挤着圈看热闹的百姓。时暮晚由于身高不够嫌视线被挡，运起轻功，落在街边老树上这才看清里头：几个小吏正蹲在箱前记账，箱上“钦查”的朱红封条刺眼；府里的仆役分男女蹲在墙角，衣裳被翻得凌乱，有人偷偷抹泪却不敢出声；那曾被秋繁辰宠上天的白氏，此刻头发散乱，被俩官差架着往外拖，嘴里骂骂咧咧，哪还有半分体面，最终被硬塞进囚车，往大牢去了。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最后一口沉甸甸的木箱贴上了封条。兵卒们小心抬上马车，车轴碾过青石板，闷响一路往国库去。秋府那扇朱漆大门，终被两道封条交叉封住，铜环上还沾着禁军马蹄带起的泥——昔日煊赫，转眼成了过眼云烟。

“时郎可真是好身手啊！我等就先告辞了。”待时暮晚跳下了树，同行的官员便纷纷辞行。

时暮院去酥满园买了些爹娘兄长爱吃的糕点，好在她是常客，店中总会预留下她的份额，不然就酥满园这火爆程度，排队都要排好一会儿。

时暮晚提着买好的糕点啍着歌儿回了相府。进了府就去了主院将包好的糕点递给丫鬟让她装盘后就大喊起来：“爹、娘，快来！晚儿买了些酥满园的点心。”

时夫人正和时怀远在书房，闻言忙出了书房迎上前：“可算回来了，灶上温着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