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榅的存在,犹如一块巨石猛地砸进了林溪平静的大学生活湖面,激起的波澜远非简单的涟漪可比。他虽极力收敛自身的气息,还变幻了容貌,可那极为出众的外貌以及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冰冷气质,还是使他迅速成为校园论坛里的神秘人物。
#七宿楼下惊现神颜学长# 寻找黑衣冷感小哥哥##是新生吗?哪个学院的?求联系方式!#
在各种偷拍的模糊照片下方,跟帖如同高楼般迅速盖起。女生们激动万分地讨论着,也有人怀疑这是不是哪家公司新出道的艺人来体验生活。
林溪刷着手机,心情甚是复杂。同桌的冥王大人正对着她的笔记本电脑皱着眉头,似乎对这“铁盒子”能显示万千画面感到难以理解。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想要触碰屏幕里那只蹦跳的猫咪视频,指尖却直接穿了过去,只在屏幕上留下一圈淡淡的冰晶。
“此物……囚禁了生灵魂魄?”他的语气十分严肃。
林溪抬手扶着额头,声音里透着一丝无奈:“……这是视频!假的!不过就是记录下来的影像罢了!”她感觉自己像个力不从心的科普员,每日都要耐着性子为这位来自上古的存在解释现代文明的种种。每说一句话,都仿佛在跨越千年的鸿沟,而对方那茫然的眼神更让她倍感疲惫。
赫榅似懂非懂,便不再追问,只是目光偶尔扫过论坛上那些关于他的帖子时,眼眸(伪装成黑色的红瞳)里会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与轻蔑,仿佛在看一群蝼蚁无趣的喧闹。
这种“喧闹”却给林溪造成了实实在在的麻烦。她开始被人以各种方式旁敲侧击地打听“表哥”的消息,甚至还有人托她转交情书和礼物。每一次,赫榅处理得都非常简单粗暴——情书在他指尖无声无息地化为黑色灰烬,礼物则被径直丢掉,并冷冷地丢下一句评价:“凡俗之物,秽气缠身。”
林溪心中虽有怒气却不敢表露,只能尽量避开人群,减少他与外界的接触。锁魂链的存在让她无法真的远离他,那种灵魂层面的牵引,使她即使隔着几堵墙,也能隐隐约约感知到他的情绪波动——通常是恒久不变的冰冷,偶尔,会因为她和旁人多说了几句而泛起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悦涟漪,引得她颈间的无形链索微微发紧。
更令她心神不安的是,最近校园里似乎多了些“异样”的东西。
有时候深夜从图书馆回宿舍的路上,路灯忽闪忽闪,墙角阴影蠕动,还会传来极其细微、非人的嘶语声,就像是无数虫豸在低鸣,可仔细去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时候在人头攒动的食堂,她会突然感觉到一股刺骨的阴寒,回头却只见同学们正常吃饭聊天说笑,唯有赫榅会猛地抬起眼眸,目光如利刃般扫向某个角落,周身寒气骤然大盛,那个方向的异常感随即消失不见。
有一次,在教学楼的卫生间里,洗手池的水龙头突然自行转动起来,流出一股股发黑且带着铁锈味的粘稠液体,镜面上蒙着一层厚厚的湿气,慢慢凝聚成一张扭曲的没有五官的脸孔,朝着林溪无声地尖啸。
林溪吓得头皮发麻,连连后退,脊背撞上了冰冷的瓷砖墙。就在这一刹那,她颈间的锁魂链猛然一烫,一股无形的力量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
镜中的脸孔好似被烈火灼烧,发出一声听不见的惨叫,瞬间消散殆尽。水龙头也恢复了正常,流出清澈的自来水。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洗手间外很快便传来了女生们的说笑声,那轻松的语调与方才的恐怖场景格格不入,仿佛刚刚的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如同一场稍纵即逝的梦魇,被现实的明亮与喧嚣彻底吞没。
但林溪清楚那并非幻觉。她扶着洗手台,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锁魂链残留的灼热感告诉她,刚才确实有东西攻击了她,而锁魂链……保护了她?
夜晚,在她狭小的宿舍床上(赫榅通常隐藏身形,不知藏在房间何处,不过锁魂链确保他绝不会超出范围),她忍不住低声询问:“白天……在卫生间,是不是有东西?”
黑暗之中,赫榅冰冷的声音直接在她脑海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嘲:“不过是几只寻着气味来的低等冥蛉,被你的魂息吸引,妄图分一杯羹。”
“我的……魂息?”
“璃清的神魂,即便转世湮灭,对于冥界那些低等秽物来说,依然是难以抵挡的至高诱惑。”他的声音里掺杂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厌恶,又像是某种冰冷的占有欲,“锁魂链不仅能束缚你,还能驱逐这些宵小之辈。在你彻底觉醒之前,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林溪陷入了一片沉默。安全?这二字从何谈起?她如今的处境,真的能与“安全”沾上半点边吗?被一个对自己恨意滔天的冥王强行留在身边,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还得提心吊胆地防备那些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冥界怪物,将她视作可供吞食的唐僧肉。这份所谓的“安全”,不过是一场讽刺罢了。
她摸向颈间,那无形的链子依旧冰凉。它既是束缚,也是保护?这个认知让她的内心愈加复杂。
“它们……还会再来吗?”她声音干涩地问道。
“会。”赫榅回答得毫不犹豫,“锁魂链的气息并非万能,只会引来更强大的‘猎食者’。你的大学生活,看起来不会安宁了。”
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却令林溪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被冻结,寒意从脊背悄然攀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