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又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高途依旧是那个能力超群的首席秘书，沈文琅依旧是那个毒舌挑剔的工作狂老板。
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沈文琅不再像以前那样对高途呼来喝去，言辞间虽然依旧算不上温柔，但那些伤人的刻薄话几乎绝迹。他开始下意识地关注高途的状态，会在他脸色不好时硬邦邦地命令他“回去休息”，甚至会别扭地让助理给高途准备“更有营养”的午餐。
他默许了高途不再使用抑制剂后，身上那极淡的、清冽的茶香信息素萦绕在办公室周围。起初他有些不适，那味道总会让他心跳失常。但渐渐地，他竟然习惯了，甚至觉得这味道比任何昂贵的香薰都更能让他安心。
高途妹妹的手术很成功，费用通过集团的渠道得到了妥善解决。家庭的重担骤然减轻，高途眉宇间常年存在的那一丝郁色终于散去。
他感受到了沈文琅笨拙的转变，那颗暗恋了十年的心，从未如此贴近过希望。但他依旧谨慎地保持着距离，不敢有任何逾越。十年来的习惯和沈文琅根深蒂固的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改变的。他能拥有现在这一切，已经如同梦境。
直到一个加班的深夜，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高途在处理最后的邮件，沈文琅则在审阅一份重要的并购案。
“高途。”沈文琅忽然开口。
“沈总，请吩咐。”高途立刻抬头。
沈文琅却沉默了，只是看着他，目光深邃。办公室顶灯已经关闭，只留了两人桌前的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着高途清晰的侧脸轮廓，柔和了他平日过于冷峻的线条。
“十年了，”沈文琅再次提起这个时间刻度，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你有没有想过……换一种身份待在我身边？”
高途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僵在键盘上。
“沈总……我不明白您的意思。”他声音干涩。
沈文琅似乎有些懊恼，他站起身，走到高途的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Alpha的身形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但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过去的轻视，只有认真和……一丝紧张。
“我的意思是，”沈文琅一字一句，说得极其缓慢而清晰，“HS集团总裁夫人的位置，还空着。我觉得……你或许可以试试。”
高途彻底僵住了，瞳孔骤然放大，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文琅。
沈文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移开视线：“当然，这不是命令。你可以拒绝。薪水……照旧。”
这大概是沈文琅这辈子说过最不像“命令”的“命令”，也是最蹩脚的“告白”。
高途看着眼前这个别扭又傲慢的男人，看着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十年来的心酸、等待、委屈、甜蜜……无数情绪最终汇聚成一股汹涌的暖流，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良久，才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哭腔的回应：
“……好的，沈总。”
沈文琅愣了一下，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喜悦和满足感瞬间充盈了他的心脏。他伸出手，想要像上次那样擦掉高途的眼泪，却又觉得不合适。
最终，他只是笨拙地、轻轻地拍了拍高途的肩膀。
“下班了。”他声音僵硬，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回家。”
“是，沈总。”
高途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却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浅、却无比真实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照亮了他整张脸，也照亮了沈文琅的眼睛。
沈文琅看着这个笑容，忽然觉得，或许Omega……也没那么讨厌。
至少，眼前这个Omega，是他沈文琅花了十年时间，才终于敢正视、并想要牢牢握在手中的、独一无二的珍宝。
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璀璨，而办公室内，一段长达十年的暗涌，终于在此刻，迎来了它的黎明。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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