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林沐阳在孙龙的严厉教导下,度过了近乎非人的一年。这一年里,他褪去了少年的最后一丝青涩,身形变得更加挺拔结实,眼神锐利如鹰隼,原本阳光开朗的气质沉淀为一种内敛的坚毅和偶尔掠过的冰冷。
孙龙倾囊相授,不仅将一身精湛的武艺、应对各种妖物的实战技巧、辨识妖气陷阱的法门悉数传授,更将多年积累的关于妖物习性、弱点、乃至世间奇闻异事的知识,毫无保留地灌输给他。林沐阳如同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将悲痛与仇恨化为无穷的动力。
终于有一天,孙龙将他叫到面前,打量了他许久,缓缓道:“沐阳,老夫能教的,已经全部教给你了。剩下的,需要你在实战中去领悟和磨练。是时候下山了。”
林沐阳跪地,对着孙龙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授业之恩,弟子永世不忘!”
孙龙摆了摆手,语气依旧平淡,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去吧。记住,刀为何而挥。别忘了,你还有个妹妹在等你。”
提起妹妹,林沐阳心中猛地一揪。一年了,不知瑶瑶怎么样了?
他归心似箭,告别师父,施展身法,如履平地般快速下山,朝着阔别已久的镇子奔去。
越是靠近医馆,他的心跳得越快。近乡情怯,更多的是对妹妹情况的担忧。
他轻轻推开晏氏医馆的门,熟悉的药香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让他几乎不敢认的画面——
温暖的阳光下,一个穿着素净衣裙的少女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侧着头,和一个身着锦袍、看起来有些局促紧张的少年低声说着话。少女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恢复了神采,嘴角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那是……瑶瑶!她醒了!她真的醒了!而且看起来……很好!
林沐阳瞬间愣在门口,巨大的喜悦和酸楚冲击着他的心脏,眼眶瞬间就红了。
许是听到了开门声,少女和那少年都转过头来。
“哥……哥哥?!”林芷瑶看到门口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风尘仆仆却眼神无比熟悉的的身影,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惊喜地喊出声,挣扎着想站起来。
那锦衣少年见状,连忙小心翼翼地虚扶了一下。
林沐阳一个箭步冲上前,紧紧扶住妹妹的肩膀,上下打量着,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瑶瑶!你醒了!你真的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他忍不住将妹妹轻轻拥入怀中,感受到妹妹真实的、温热的体温,这一年来的艰辛、痛苦和思念仿佛都有了归宿。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林芷瑶也哽咽着,紧紧抓住哥哥的衣袖,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又会消失。
兄妹重逢的激动情绪稍稍平复后,林沐阳才注意到旁边那个一直手足无措站着的锦衣少年。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面容白皙俊秀,衣着华贵,一看便知是富家子弟,此刻正微红着脸,眼神既好奇又有些怯生生地看着林沐阳。
“这位是……?”林沐阳看向妹妹。
林芷瑶擦了擦眼角喜悦的泪水,连忙介绍道:“哥哥,这位是裴文轩裴公子。我昏迷的这段时间,他……他时常来看我,给我带些小玩意儿解闷。”她的脸颊微微泛红。
裴文轩立刻上前一步,有些紧张地对着林沐阳拱手行礼,声音温润:“在……在下裴文轩,见过林大哥。常听芷瑶姑娘提起您。”他偷偷打量着林沐阳,眼中闪过一丝敬畏。眼前这个青年,和他想象中武馆出身的阳光少年似乎不太一样,身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和淡淡的压迫感。
林沐阳回了一礼,虽然感激对方对妹妹的照顾,但心中却本能地升起一丝警惕。孙龙的教诲言犹在耳,他对任何接近妹妹的陌生人都保持着审慎的态度。“多谢裴公子对舍妹的照顾。”
这时,晏舒云和晏映雪也从内堂闻声出来,见到林沐阳归来,都是又惊又喜。
寒暄过后,林沐阳迫不及待地向晏家姐妹询问这一年来的情况,尤其是妹妹的病情。
晏舒云温柔笑道:“林公子放心,芷瑶姑娘恢复得很好,只是身体还需慢慢调养。多亏了……”她看了一眼裴文轩,“裴公子时常送来一些珍贵的补药。”
裴文轩连忙摆手:“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晏映雪则一如既往的冷静,她补充道:“你回来得正好。最近镇上不太平,官府正在焦头烂额地调查一起案子。”
林沐阳眼神一凝:“案子?”
“嗯。”晏映雪点头,“是一桩疑似妖物作祟的连环杀人案。已经死了三个人了,死状……都很诡异,不像人力所为。官府贴了告示,却毫无头绪,现在镇上人心惶惶。”
妖物作祟!杀人案!
这几个字像针一样刺中了林沐阳的神经!他刚刚平静下来的心瞬间被仇恨和警惕填满。
他刚刚学成归来,妖物就再次出现了?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
林沐阳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锐利,他沉声道:“具体情况如何?死者都是什么人?死在何处?”
他知道,他的除妖之路,从他踏回这个小镇的那一刻,已经正式开始了。而第一个任务,或许就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