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刚洒满院落,厨房的方向已经飘来阵阵粥米的香气。林芷瑶系着小围裙,脸上沾了点面粉,正手脚麻利地帮着厨娘们准备早饭。她看到裴文轩揉着眼睛从厢房出来,立刻像只欢快的小鸟般跑了过去。
“裴哥哥!早呀!”林芷瑶笑容甜甜的,“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呀?厨房这边我暂时走不开,你能不能去叫我哥哥起来?他昨天好像很累的样子,我怕他睡过头错过早饭。”
裴文轩刚睡醒,脑子还不太清醒,听到是芷瑶妹妹的请求,想也没想就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包在我身上!芷瑶妹妹你放心,我这就去把林大哥叫起来!”
他转身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林沐阳和叶寻声的客房走去,仿佛要去完成一项光荣的使命。
然而,越靠近那扇门,他昨晚目睹(外加扒门缝)的“惊人”画面就不受控制地再次涌入脑海——叶寻声主动靠近、林沐阳“搭手”、两人之间那远超“安全”的距离……
裴文轩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在离房门几步远的地方彻底钉住了。
他脸上的慷慨激昂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蔓延开的惊恐和后悔。
“等、等等……”他小声地自言自语,额头开始冒冷汗,“我……我为什么要答应啊?!”
他痛苦地抱住了头,内心开始了疯狂的咆哮:
“我为什么要答应啊?!那可是那两位的房间!尤其是叶公子还在里面!我昨天才……才又看到那些……我现在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叶公子会不会已经发现我昨晚扒门缝了?他会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他会不会正好在‘处理’林大哥然后被我撞见?!” “啊啊啊!裴文轩你是猪脑子吗!芷瑶妹妹一笑你就找不到北了!这种龙潭虎穴你也敢闯?!”
他紧张地搓着手,在门口来回踱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写满了“我想逃跑”和“我不能辜负芷瑶妹妹的信任”之间的激烈斗争。
最终,对林芷瑶那甜甜笑容的维护之心,以及一丝丝或许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诡异的好奇心,勉强压倒了恐惧。
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走到门前,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用尽可能正常(但依旧有点发颤)的音量,轻轻敲了敲门:
“林、林大哥?该起床了……早、早饭快好了……” 他顿了顿,几乎是屏息凝神地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内心疯狂祈祷:千万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千万别是叶公子来开门!千万什么都别发生!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拔腿就跑的准备。
清脆的敲门声和裴文轩那带着颤音的呼喊,如同冷水般泼入了房间内微妙的气氛中。
叶寻声的睫毛颤动了几下,那双琉璃灰色的眸子缓缓睁开,带着初醒时的些许朦胧,恰好对上了近在咫尺、正陷入巨大混乱和羞耻中的林沐阳的视线。
林沐阳本来就在进行激烈的“左右脑互搏”,一看师兄竟然醒了,还直直地看着自己,他吓得差点灵魂出窍,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猛地向后一弹!
“师、师兄!你醒了!”他声音都变了调,手忙脚乱地想要解释,却发现自己的右手还保持着搂抱的姿势,更是慌得无以复加。
叶寻声被他这大幅度的动作彻底弄醒了。他微微蹙眉,刚想撑起身子,却感觉到被压了一夜的半边身体传来一阵明显的酸麻感,尤其是腰间被林沐阳胳膊紧紧箍过的地方,甚至在那苍白冰凉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红印。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红印,又抬眼看向面前慌得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坏事、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的林沐阳,似乎想开口说什么。
然而,门外的裴文轩听到里面似乎有动静,却没人应答,心里更慌了,忍不住又敲了两下,声音带着哭腔:“林、林大哥?你醒了吗?芷瑶妹妹让我来叫你们……”
“来了来了!”林沐阳此刻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社会性死亡的现场,根本不敢让叶寻声先开口。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下炕,也顾不上整理自己睡得皱巴巴的衣服,胡乱扒拉了两下头发,就猛地冲过去拉开了房门!
房门骤然打开。
门外的裴文轩正保持着侧耳倾听的滑稽姿势,差点一头栽进去。
门内的林沐阳头发凌乱,衣襟微敞,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潮和惊慌,气息都有些不稳。
而房间内,炕上,叶寻声正缓缓坐起身,同样穿着入睡时的里衣,墨发披散,领口因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小片肌肤和那若隐若现的红痕。他脸上带着刚被吵醒的慵懒和一丝被打扰的不悦,眼神冷冽地看向门口。
裴文轩的目光飞快地扫过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的林沐阳,又越过他看向炕上明显也是刚醒、周身散发着低气压的叶寻声……
这画面!这气氛!这显而易见的“刚起床”状态!
裴文轩的大脑“嗡”的一声,瞬间脑补了十万字不可描述的内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想立刻原地消失!
然而,就在他准备转身逃命的瞬间——
叶寻声冰冷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他,清冷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却清晰地砸在了裴文轩的耳膜上:
“裴文轩。”
裴文轩浑身一僵,如同被点了穴。
叶寻声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审问意味:
“你昨天……趴在我们门口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