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战斗结束，妖气消散，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横七竖八、身受重伤的众人。林沐阳强撑着剧痛的身体，第一时间踉跄着跑向那两颗滚落在地的妖物头颅，他必须确认它们是否真的被彻底消灭，以免再生变故。

然而，就在他靠近时，却听到了令人毛骨悚然却又无比悲凉的争吵声——从那两颗即将消散的头颅中发出！

那颗属于妹妹的、美艳的头颅哭喊着，声音尖利充满怨恨：“都怪你！都怪你！你长这么丑，怎么配当我姐姐？！要不是你这么没用，我们怎么会输？！”

那颗属于姐姐的、布满伤疤的头颅则激动地反驳，声音沙哑而痛苦：“我……我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你！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活下去，我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去当妖？还是变成这副丑陋的蛇妖模样？！”

她的情绪激动，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当初【双生妖】大人……明明只说让我一个人当妖，让我活下来……是我！是我苦苦哀求，才让他同意把我的生机分给你一半，将你也转化为妖……如果不是为了带着你这个累赘，我怎么可能力量不全？！怎么可能会输？！”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你个混蛋！长得这么丑为什么还要当我姐姐？！为什么还要拉着我一起活？！”妹妹的头颅根本听不进任何解释，只是歇斯底里地重复着怨恨的话语，仿佛将所有失败和痛苦都归咎于姐姐的存在本身。

“你……！”姐姐的头颅似乎被这忘恩负义的话彻底激怒，还想厉声斥骂什么。

就在这时，两只手几乎同时伸了过来，轻轻地、却坚定地捂住了她那即将出口的、更伤人的话语。

一只手是林沐阳的，他看着姐姐那双充满痛苦、委屈和不甘的眼睛，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不忍：“别……不要再骂自己的妹妹了……你明明……很爱她啊……”

另一只手，则是挣扎着爬过来的萧悯的。她中毒已深，意识模糊，仅凭着一股本能挪动过来。她的手沾满了尘土和血迹，颤抖着捂住姐姐的嘴，气若游丝地说：“我……我的手有些脏……别嫌弃……但……不要再骂自己的妹妹了……”

姐姐的头颅猛地一震，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重伤的人类，尤其是萧悯那纯粹的不忍，她所有恶毒的话语仿佛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化为了无声的哽咽和更深的悲哀。

而就在这时，那颗妹妹的头颅，在身体即将彻底消散的最后时刻，所有的怨恨突然消失了，只剩下最原始的、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眷恋，她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边哭边尖声喊道：“姐姐……姐姐……我不想死……不想死啊……我真的不想死……”

听到妹妹这最后的、真实的恐惧哭喊，姐姐的头颅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在意识彻底湮灭的前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沙哑地、固执地纠正道：

“我妹妹……才不叫什么宋柳……”

“她叫……红杏……”

话音落下，两颗头颅与那最后一丝残存的妖气一同，彻底化为了虚无，消散在空气中。那枚黑色的硬币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量，变得黯淡无光。

一切都结束了。

只留下满地伤痕累累的除妖人，和一段随着妖物消散而彻底埋葬的、扭曲却无比真实的姐妹羁绊。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红杏”这个名字，以及那最后一声充满恐惧的“不想死”。

林沐阳和萧悯无力地垂下手，相顾无言，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