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林天运用【幽之型】的力量,如同敲击冰面般不断冲击着幻境壁垒时,第一个传来“碎裂”声响的,是辛生。
幻境中,那被至亲抛弃的冰冷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辛生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但眼神已在瞬间恢复了绝对的冷静与锐利。他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分析现状——自己中了幻术,被唐林天拖到此处,其他三人仍在沉沦。
几乎就在辛生突破幻境的同一时刻,远在城主府惬意品茶的【戏偶师】动作猛地一顿,精致的茶杯停在半空。他脸上闪过一丝真实的错愕和不满,嘟囔道:
“不是吧?我造的幻境有那么拉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一个?真没劲!”
废墟避难所内,辛生无视了【戏偶师】可能的感应,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另外三人。叶寻声和齐胜哲依旧深陷痛苦,身体不时剧烈颤抖。而宋信的情况尤为糟糕,他蜷缩着,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剧烈地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嘴里反复念叨着破碎的词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辛生知道,对于宋信而言,理性的呼唤可能毫无用处。他需要更直接、更能穿透自责壁垒的东西。
没有犹豫,辛生快步来到宋信身边,蹲下身。在唐林天有些错愕的目光中(唐林天内心OS:喂喂,这边还有两个看起来快不行了的呢!你这就抱上了?),辛生做出了一个对他自己而言都极为罕见的动作——
他伸出双臂,有些僵硬却坚定地,将不断颤抖、陷入崩溃的宋信紧紧抱住了。
这个拥抱隔绝了外界的部分嘈杂,也将一份不容置疑的温暖(尽管源自辛生,这温暖显得有些清冷)传递了过去。
“宋信,”辛生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恳切的穿透力,“能听到吗?快醒醒。”
宋信依旧沉浸在那血腥的幻境中,无法自拔。
辛生收紧了些手臂,在他耳边,用清晰而笃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拜托,快醒醒。就算全世界人都讨厌你,我也不会讨厌你的。”
这句话如同利剑,刺穿了层层自责的迷雾。
“你是我最重要的同伴。”
“不要自责了,快醒醒。”
“最重要的……同伴?”宋信颤抖的呓语中,似乎混入了一丝别的东西。
幻境中,那无尽的指责和厌恶的浪潮,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住。一个冰冷却无比坚定的声音在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会抛弃你,至少我不会。
现实的锚点开始发挥作用。宋信身体的颤抖逐渐平息,紧抱头颅的双手缓缓松开。他艰难地、一点点地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地对上了辛生那近在咫尺的、依旧没什么表情,却写满了“我在乎”的脸庞。
“……辛生?”宋信的声音沙哑而脆弱,带着难以置信。
“嗯。”辛生见他醒来,立刻松开了手臂,恢复了平时的距离感,仿佛刚才那个拥抱从未发生过。但他补充了一句,算是解释,“我们中了幻术,现在安全了,暂时。”
唐林天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表情复杂。(内心OS:行吧……虽然肉麻了点,但好歹弄醒了一个。不过这俩一个冷脸一个自卑,凑一起倒是意外地有效?现在……)他的目光转向依旧在幻境中与各自心魔搏斗的叶寻声和齐胜哲,眉头紧锁。
“剩下这两个,怎么办?”唐林天问道,“尤其是那个用水的,他状态最差,陷得最深。”
辛生也看向叶寻声和齐胜哲,冷静地分析:“齐胜哲心志坚韧,或许能自行挣脱。但叶寻声……他的执念和创伤太重,需要更强的外力刺激,或者……”他看向唐林天,“你的【幽之型】,能否更深入地介入?”
唤醒宋信只是第一步,如何让另外两人,尤其是精神濒临崩溃的叶寻声回归现实,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又一道难关。而外面的撞击声,似乎变得更加密集和狂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