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顶的空间比预想的更为开阔,却也更显诡异。四周没有墙壁,只有无数苍白傀儡肢体纠缠而成的栏杆,视野可以毫无阻碍地俯瞰整个陷入死寂的琉璃城。中央,一个看似无害的十岁孩童正坐在一个由人偶头颅堆砌而成的“王座”上,晃荡着双腿,正是【戏偶师】。
看到叶寻声一行人冲破最后阻碍出现在眼前,他不仅没有惊慌,反而拍着手,发出清脆却令人脊背发寒的笑声:“嘻嘻,都到齐啦?比我想的慢了一点哦。”
叶寻声积压了一路的怒火、屈辱、自我厌弃,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他死死盯着那张天真无邪的脸,握剑的手因极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从牙缝里挤出一连串低沉而暴戾的咒骂:
“混蛋!你他妈的……(此处自动屏蔽一连串需要消音的污言秽语)”
他骂得极其难听,与他平日清冷孤高的形象判若两人,显然这一路的憋屈和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旁边的齐胜哲虽然自己也恨得牙痒痒,但听到叶寻声这失控的怒骂,还是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劝道:“叶大哥,别骂人。我知道你头发被剪了你很生气,但你先别生气。”他试图用这种方式缓和一下几乎要爆炸的气氛。
戏偶师歪着头,脸上露出夸张的委屈表情,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冤枉:“不就是头发嘛。至于吗?”他撅起嘴,“欺负一个小孩子。”
“你?小孩子?”唐林天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嗤笑出声,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戏偶师理直气壮地点点头,用最无辜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对呀,小孩子。”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10岁小孩不都会把小虫子的翅膀扯下来,让它在地上蠕动,最后一脚踩死吗?”
他摊开小手,指了指周围,指了指塔下那些悬挂的“化生茧”,脸上甚至带着一丝纯真的好奇和探究:
“我只是换了个物种而已。”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他所犯下的所有罄竹难书的罪行,归结为“孩童的好奇与玩闹”。那种将生命视同草芥、将痛苦视为娱乐的纯粹恶意,让在场所有人心底都涌起一股寒意。
这根本不是不懂事,这是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无可救药的“恶”。
叶寻声的怒骂戛然而止,不是因为消气了,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已经超越了言语能够表达的范畴。他周身的气息陡然变得危险而凝实,那双冰冷的眸子死死锁住戏偶师,里面翻涌的不再是简单的杀意,而是某种更为黑暗、更为决绝的东西。
他不再需要骂人。
他只需要杀人。
剑尖微抬,指向王座上的“孩童”。
决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