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怀光的书房虽宽敞,但骤然涌入十六位形貌各异、气息不凡的年轻人,也显得有些拥挤,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分。
气氛破坏组率先制造噪音:
“家主!我们回来了!”凌锋嗓门洪亮,一脚刚踏进门就迫不及待地汇报,打破了书房的宁静。
“凌锋哥你小点声!”齐胜哲紧跟其后,热情地朝云怀光挥手,顺手拍了拍旁边宋信的肩膀,差点把心神不宁的宋信拍个趔趄。
时无咎像只灵活的泥鳅在人群缝隙里钻来钻去,试图寻找最佳观(捣)察(乱)位置,被高世镜一脸嫌弃地用竹简轻轻挡开。
岁月静好(伪)组各自安顿:
叶寻声无声地滑到最边缘的阴影里,眼帘低垂,仿佛与周围的喧嚣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江雪则选了个离茶案近的位置,姿态优雅地坐下,目光清冷,对身边的嘈杂视若无睹。
玄寂捻着佛珠,面带慈悲微笑,看着这群活力过剩(或过于安静)的年轻人,如同老僧入定。
自成一体组界限分明:
高世镜一进门就被书架上某本古籍吸引,正要凑过去细看,被百里怀生温柔而坚定地拉回了队伍。
百里忘忧抱着手臂,眉头习惯性皱着,扫视全场,最后目光在某个角落微微一滞(庄晓蝶所在之处),又迅速移开。
沈藏缚如同真正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盛灼华侧后方,存在感降至最低。盛灼华则笑着向云怀光行礼,裙摆旋出好看的弧度。
萧悯抱着手臂靠在门框上,一副“我只是路过”的冷漠表情,但眼神锐利。
辛生闭着眼,手指在身侧轻敲,仿佛在分析书房内的声波构成。
庄晓蝶安静地站在离门不远不近的位置,苍白的面孔,雪白的长发,纯黑的眼眸和衣裙,形成强烈反差,像个误入人间的精致人偶。她的目光…似乎正落在百里忘忧身上。
状况外组被迫营业:
唐林天是被齐胜哲和凌锋一左一右“架”过来的,他低着头,浑身散发着抗拒的气息,试图把自己缩进并不存在的壳里。
宋信则努力缩小存在感,躲在齐胜哲宽阔的背影后,眼神忐忑不安,生怕家主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而被强行架来的唐林天,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让影子把自己吞没。
云怀光端坐主位,将眼前这鲜活又混乱的一幕尽收眼底。他温润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在叶寻声参差的短发上停留一瞬,在宋信不安的脸上掠过,在唐林天抗拒的姿态上顿了顿,最后落在虽然安静却异常显眼的庄晓蝶身上。
他尚未开口,庄晓蝶却忽然动了。她似乎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朝着百里兄弟的方向走了几步,在那对长相酷似的双胞胎面前停下。她微微歪头,纯黑的眼眸先是看了看一脸警惕的百里忘忧,然后又看向旁边神色温和的百里怀生。
由于兄弟二人相貌极其相似,加之庄晓蝶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眼神或许还有些恍惚,她对着百里怀生,用一种平直而认真的语气开口,说出了让全场瞬间死寂的话:
“忘忧,”她看着百里怀生说道,“今日天气转凉,你旧伤处可会疼痛?”
“……”
刹那间,书房内落针可闻。
凌锋张着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齐胜哲拍宋信的手僵在半空。时无咎保持着一个扭曲的钻缝姿势定住了。高世镜的竹简差点脱手。叶寻声掀起了眼皮。江雪剥葡萄的动作一顿。玄寂捻佛珠的手指停住。沈藏缚的身影似乎凝实了一瞬。辛生敲击的手指停下。萧悯从门框上站直了身体。宋信吓得缩了缩脖子。连被架着的唐林天都下意识抬了抬头。
而被误认的百里怀生,脸上温和的笑容瞬间僵硬,带着几分无措看向身旁瞬间炸毛的哥哥。
百里忘忧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不是害羞,是纯粹的恼怒和窘迫,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庄、晓、蝶!你睁大眼睛看清楚!那是怀生!我在这儿!”
庄晓蝶闻言,纯黑的眼眸眨了眨,视线在暴怒的百里忘忧和尴尬的百里怀生之间来回移动了一下,脸上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刚才只是认错了一个无关紧要的标识。
她转向正确的百里忘忧,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忘忧,今日天气转凉,你旧伤处可会疼痛?”
百里忘忧:“……” 他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低低的窃笑声在书房里蔓延开来,连主位上的云怀光都忍不住以袖掩唇,眼中漾开无奈又好笑的神色。
这混乱又充满生机的场面,或许,就是云家独特的“家”的味道吧。而正式的汇报,就在这小小的插曲后,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