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凝固成了坚冰。傅隆生没有再说话,只是负手站在窗前,背对着所有人。但那挺拔背影所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我蜷缩在沙发上,低着头,用眼角的余光紧张地留意着一切。
脚步声很快去而复返。
熙旺走在前面,脸色凝重。他身后,跟着一脸阴鸷、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的熙蒙。他似乎还没完全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或者,他根本不在乎。
当熙蒙踏入书房,看到蜷缩在沙发上、一副惨遭蹂躏模样的我,以及门口神色各异的几人时,他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错愕,随即转化为一种混合着讥讽和了然的扭曲表情。他甚至极轻地嗤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我这拙劣的表演。
“父亲,您找我?”他开口,声音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惯有的、缺乏温度的恭敬,仿佛只是被叫来讨论一件寻常公事。
傅隆生缓缓转过身。
他没有立刻发作,目光如同冰冷的手术刀,一寸寸地刮过熙蒙的脸,声音平稳得令人毛骨悚然:“瑾瑾说,你在她房间里,安装了不少‘小玩意儿’?”
熙蒙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傅隆生会如此直接地问出来。他瞥了我一眼,那眼神里的恶意几乎不加掩饰,随即无所谓地耸耸肩:“只是必要的安全措施。为了确保‘资产’的绝对安全。父亲,您知道,最近并不太平。”他试图将这种行为合理化,归咎于“职责”。
“安全措施?”傅隆生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平淡,却让周围的空气又降了几度,“包括把你妹妹强行拉进你的房间,进行……‘近距离检查’?”
熙蒙脸上的无所谓终于僵住了。他似乎意识到,我告的状远比他想得更详细、更严重。他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更强的偏执和疯狂取代。
“她夸大其词!”熙蒙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冤枉的激动,“我只是……只是想问问她最近为什么总往熙旺身边凑!我担心她被人利用!是她自己反应过度!”
“我问你,”傅隆生打断他,声音陡然严厉起来,如同鞭子抽打在空气中,“是,还是不是?”
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熙蒙。他张了张嘴,在对上傅隆生那双毫无温度、只有绝对权威的眼睛时,所有辩解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他脸色白了白,最终极其不甘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是。”声音低哑,带着压抑的怒火。
傅隆生点了点头,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事实。他朝熙旺伸出手。
熙旺立刻会意,毫不犹豫地抽出腰侧佩戴的一把特制的、带有倒刺的黑色短棍,沉默地递到傅隆生手中。
那短棍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一看就知道是执行家法、制造痛苦的工具。
熙蒙看到那短棍,瞳孔骤然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恐惧:“父亲!我……”
“跪下。”傅隆生淡淡地命令道,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熙蒙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眼底翻涌着屈辱、愤怒和深深的畏惧。他看了一眼傅隆生冰冷的脸色,又看了一眼那根令人胆寒的短棍,最终,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弯曲膝盖,“咚”一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地板上。
他垂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傅隆生没有再说任何废话。
他手腕一抖,那根黑色的短棍带着破空的风声,狠狠地抽在了熙蒙的背脊上!
“呃!”熙蒙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身体猛地向前一躬,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傅隆生没有丝毫停顿,第二下、第三下……接连抽下!力道凶狠精准,每一下都落在最能制造剧痛却又不会造成永久性损伤的部位。沉闷的击打声和熙蒙极力压抑的痛哼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门口的小辛吓得闭上了眼睛。
熙旺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但垂在身侧的手却悄然握紧。
我蜷缩在沙发上,看着眼前这暴力的一幕,心脏狂跳,手心冰凉。傅隆生果然出手惩戒了!为了我!
然而,就在我心底刚升起一丝扭曲的快意和验证了自身价值的庆幸时,傅隆生一边挥动着短棍,一边冰冷地开口了。他的话,像一盆掺着冰碴的冷水,对着我当头淋下: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傅隆生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与他凶狠的动作形成诡异对比,“瑾瑾很重要?”
短棍再次落下,熙蒙痛得痉挛了一下。
“我有没有说过,谁也不准动她?”又是一下。
“你把我的话,”傅隆生猛地加重力道,一棍狠狠抽在熙蒙的肩胛骨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当耳旁风吗?!”
熙蒙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哼,几乎瘫倒在地。
傅隆生这才停手,微微喘息着。他将染血的短棍扔回给熙旺,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痛苦喘息、冷汗淋漓的熙蒙。
“看来你最近的精力过于旺盛了。”傅隆生整理了一下略微凌乱的袖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宣布着更残酷的惩罚,“一个月内把我交给你的任务完成,如果有一点点失误......”他顿了顿,声音轻柔却充满威胁,“你知道后果。”
熙蒙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绝望!就连熙旺也满脸震惊的看着傅隆生。
“现在,滚出去。”傅隆生冷漠地命令道。
熙蒙挣扎着,几乎无法靠自己站起来。熙旺沉默地上前,架起他的胳膊,半拖半扶地将他带离了书房。经过我身边时,熙蒙抬起头,那双因痛苦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了我一眼,那里面没有了之前的疯狂和偏执反而多了一丝丝不舍?
我被他那眼神看得浑身一冷。
书房门再次关上。
傅隆生走到我面前,脸上又重新挂起了那副慈爱的面具,甚至拿出丝帕,轻轻擦拭我脸上未干的泪痕,尽管那更多是冷汗。
“好了,瑾瑾,没事了。”他语气温和,“爸爸已经惩罚过他了。以后他不敢再冒犯你。”
他的动作很轻柔,话语也很安抚。
但我却只觉得通体冰凉。
因为我清楚地听到了他惩罚熙蒙时说的每一个字。
“瑾瑾很重要。”
“谁也不准动她。”
他维护的,从来不是我傅瑾这个人。
我的价值得到了验证,甚至超乎我的想象。
但与此同时,我也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真正的处境——一件被贴上“重要”标签、被严格看管、绝不允许他人染指的……商品,还有要提前完成的任务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