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箍还在发烫，梵文的光芒顺着筋脉爬，像无数条小蛇在啃噬骨头。叶昊天看着天道消失的方向，忽然低低地笑了，笑声里裹着血沫，听得希儿心头发紧。
“天道……你忘了？”他扶着墙站起来，每说一个字，头上的金箍就收紧一分，疼得他眼前发黑，“我和大圣，性格可不一样啊。”
孙大圣戴着金箍走完了取经路，成了佛，可他叶昊天不是。
他是从九幽炼狱爬回来的野猴，是断了尾巴还敢跟天道叫板的疯子，是宁愿碎了金丹，也不肯让女儿做养料的父亲。
“他没取下头上的箍，”叶昊天抬手，死死攥住那圈嵌在头皮里的金箍，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青筋暴起，“可我敢。”
“爹爹不要！”希儿扑过来想拦，却被他用灵力轻轻推开。他的眼神亮得惊人，像燃着两簇野火，那是连天道威压都压不灭的凶性。
“咔嚓——”
叶昊天猛地发力，指腹抠进金箍与头皮的缝隙里，硬生生往外扯。那瞬间，梵文的光芒暴涨，顺着他的手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肉像被烈火灼烧，发出滋滋的声响。
“呃啊——！”
剧痛炸开，比紧箍咒发作时还要狠厉。金箍像是长在了骨头上，每扯动一分，就有无数根筋被同时拽断。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在震颤，三百年前断尾的痛、被天道算计的恨、此刻护女的勇，全都拧成了一股劲，逼得他爆发出最后的斗战之力。
“给我——下来！”
一声怒吼震得破屋摇摇欲坠。在希儿的惊呼声中，那枚困住过齐天大圣的金箍，竟被他硬生生从头上扯了下来！
鲜血瞬间从头皮涌出，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他的白衣。他像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捶打，身体猛地向后飞去，撞在土墙上，又一口滚烫的血喷了出来，溅在地上，像朵怒放的红梅。
“爹爹！”
希儿冲过去抱住他，却见他抬手，死死攥着那枚带血的金箍，眼底的火非但没灭，反而烧得更旺。
天道似乎也没料到他敢如此，身影再次浮现，脸上第一次有了惊怒：“叶昊天！你敢——”
“有何不敢！”
叶昊天没等他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的金箍猛地掷了出去！
那圈染血的金环带着破空的锐响，像道金色的闪电，直冲向天道的眼睛！这一掷，凝聚了他所有的不甘、愤怒、以及那股刻在猴族骨血里的——不信命！
天道仓促间抬手去挡，金箍砸在他的手臂上，发出金铁交鸣的巨响。虽未伤到眼睛，却也震得他后退数步，衣袖被震碎，露出的手臂上赫然多了道血痕。
“你找死！”天道彻底怒了，周身的威压如海啸般涌来。
叶昊天靠在墙上，咳着血，却笑了。他看着天道惊怒的脸，又看了看身边哭成泪人的女儿，声音嘶哑却带着股子疯劲：
“我叶昊天……和那只猴子一样，信自己，不信命！”
他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反噬的力道正在撕碎他的躯壳。可他不后悔。
他没给希儿留下什么法宝，没给她铺好后路，只给她看了一场最疯最野的反抗——告诉她，就算是猴子，就算被天算计，就算遍体鳞伤，也能凭着一口气，掀翻那狗屁的命！
金箍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希儿看着爹爹染血的脸，忽然擦掉眼泪，捡起那枚带血的金箍，紧紧攥在手里。
她好像终于明白，爹爹为什么总提孙大圣。
不是因为那只猴子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就算戴着金箍，也敢跟天地叫板；就算被压在五行山下，也敢说一句“俺老孙来也”。
而她的爹爹，也是这样的猴子。
这样的，不信命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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