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祁晏

祁祾刚把门打开一道口，着一道银光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是把生锈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暗褐色的污渍，“哐当”一声钉在对面的墙上，刀柄颤颤摇晃。

祁祾下意识侧身一躲，与那把菜刀擦肩而过。

“怎么，不欢迎我？”祁祾依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手却摸上了云螭剑剑柄。

“祁……祾？”神黧从门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看到是祁祾后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还是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试探开口道。

“嗯，是我。”祁祾推开门走进去，就看见顾昔颜站在神黧身后探出头，手中还紧紧攥着绿色的花肥袋子。

“吓死我了，刚刚楼下声音那么大，我以为你死了，想开门结果……”神黧正滔滔不绝地和祁祾吐槽起来，结果突然噤声了。

祁祾抬眸望向神黧和虞昔颜，只见她们看向祁祾身后，神色慌张，正在疯狂给祁祾使眼色。

祁祾瞬间意识到身后有东西。她没有着急回头，而是借助关门时眼角余光看到——站着个高大的身影，身穿白色衬衫，手里正举着那把刚从墙上拔下来的菜刀。

祁祾初步判断——是祁晏，她那个素未谋面的“哥哥”。

“哈，”祁晏一只手抵住门，一只手托着下巴，道，“阿妹，刚才听见声音，还以为是什么不速之客来了呢，原来是你啊。”

说着便又转过了头，看向神黧和虞昔颜发出疑问道：“这两位是……？”

祁祾很自然地介绍道：“这两位是我的恋人神黧和虞昔颜。”说完转头又对他们说：“这位是我哥祁晏。”

祁晏开玩笑似的说：“阿妹，你哥我还没有对象呢，你要不分我一个？”

祁祾也笑了笑：“不了阿兄，这是我的恋人，怎么能分给你呢？”

祁祾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从他平整的衣领滑到擦得锃亮的皮鞋，没发现任何诡异的痕迹——没有黑气缠绕，没有扭曲的肢体，连眼神都透着几分温和，和常人几乎没两样。

她心里暗忖，若不是早知道这房子里没一个“家人”是正常的，单看这模样，倒真像个普通人家的兄长。说句实话……还挺帅？眉骨分明，鼻梁高挺，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

就是……有点矮。

祁祾下意识挺直了背脊，视线微微往下移了移才对上祁晏的眼睛。自己193厘米的身高往这儿一站，祁晏大概只到她眼睛，说话时还得微微仰头看她，倒显得她像个兄长。

“刚刚听见楼下有响声，看着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说完祁晏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见到父母和小礼了吗？”

祁祾垂眸看着地面，她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捻着平安符的红绳：“哦，小礼毛手毛脚的，把装馅料的搪瓷盆打碎了，弄得满地都是。我刚在楼下收拾完，父母嫌他添乱，拉着他出去买新盆了，说要赶在晚饭前回来包饺子。”

她说得条理清晰，连小礼打碎盆子时的慌张语气都模仿得有模有样，仿佛真有这么回事。

祁晏脸上的笑容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光：“这样啊，那这孩子，还是这么莽撞。”他起身往窗边走，“说来也巧，我刚才在二楼听见楼下有惨叫声，还以为是……”

“是我收拾碎片时不小心踢到了柜子，动静大了点。”祁祾立刻接话，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无关紧要的小事，“小礼吓得叫了两声，爸妈还骂了他两句。”

神黧在后面悄悄拽了拽虞昔颜的衣角，用口型说：“他在试探。”虞昔颜点点头，攥着花肥袋的手更紧了。

祁晏转过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相框，相框里是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女人眉眼温柔，男人穿着中山装，中间站着个小女孩，旁边是两个半大的男孩，正是“祁家”四口。只是照片上所有人的脸都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过。

“你小时候也爱打碎东西。”祁晏举着相框笑，“有次把奶奶的花瓶摔了，躲在柴房里哭了一下午，还是我把你找出来的。”

祁祾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段记忆是真的——她确实摔过奶奶的花瓶，也确实是被当时寄养在她家的远房表哥找出来的。可身份证上，祁晏是亲哥，不是表哥。

“是吗？记不清了。”祁祾不动声色地避开话题，道。

“怎么会忘呢。”祁晏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眼神变得有些诡异，“那天你躲在柴房里，不是因为怕奶奶骂，是因为看见柴房的梁上……挂着东西，对不对？”

祁祾的指尖猛地收紧。那段被她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柴房的横梁上，确实挂着个黑布包，鼓鼓囊囊的，像个人形。

“哥在说什么胡话。”祁祾往后退了半步，“我累了，想带她们歇会儿。”

“歇？”祁晏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股阴冷，“急什么，再陪我看看这照片。你看，这上面的小礼……是不是和刚才楼下那个很像？”

他突然将相框往祁祾面前一递。照片上那个小男孩的脸，不知何时变得清晰起来，竟是刚才化作黑气消散的“祁礼”！而照片上的父母，脸正一点点扭曲，慢慢变成双生诡的模样。

“你以为你骗得了谁？”祁晏的脸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父母和小礼，早就被你‘收拾’了吧？”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相框突然炸开，玻璃碎片飞溅中，“啪”地砸在地上，散开——竟化成了一束干枯的兰花，根须上还缠着几缕长发。

虞昔颜突然尖叫一声：“这是……我的花！”

祁晏弯腰捡起那束兰花，放在鼻尖轻嗅，脸上露出病态的痴迷：“你看，它多漂亮。就像你一样，阿妹。”

他的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拉长，原本180厘米左右的身高，竟在瞬间长到2米左右，眼睛变得鲜红，宛如在鲜血里浸泡过。

“既然你把它们都‘送走’了，那就换你……来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