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荒雪季快过了,却仍雪虐风饕,滴水成冰,整片丛林只有松树、竹子、梅花等植物生长。动物们四散逃离、居无定所。族群猫们正在度过一个煎熬的荒雪季。
雹喃抬头望着天。这是他经历的第一个荒雪季,也是第一次见到雪花。雪花凉凉的,冰冰的,一落到他的身体、他的头、他的脚掌上,便立刻融化了。
他不由得想起了琥珀星在他小时候育婴室中给幼崽们讲的故事。
琥珀星孩子们,你们出生在新语季,从没见过荒雪季。可是你们知道荒雪季有多恐怖吗?荒雪季夺走了猎物,夺走了草药,夺去了族猫的生命,带来了疾病,带来了寒冷,带来了痛苦。虽然雪景很美,但是…美中的痛,往往是最痛的。
雹喃抬起头。雪花从空中掉落,好像它们是从月族外来的一般。他想起了最近经常来侵边界的血耻猫——他们自称“碎骨族”,但他们既不信任月族,又不信任暗乌林,所以雹喃觉得他们并不是一个族群,只是一群流浪四海的血耻猫组成的一个群体罢了。不过,他们的战斗力挺强大的。其中,有一只不能说话的白色母猫,叫雪喉,她的皮毛如同这飘雪一般洁白。
雹喃噢不,我在想什么!我是来狩猎的,不是出来冥想的!
他用力弹了弹尾巴,耳朵尖转了转,皱皱鼻子,俯下身子,试图寻找一丝猎物气息。但是很可惜,雪的气味掩盖了一切气味,周围只有松树和梅花的清香。
雹喃噢!蛤蟆皮!
他一边愤愤地骂着,一边调动五感,寻找猎物。
雹喃哈!
他忍不住叫出了声,随即马上闭上了嘴。
他发现了一只松鼠,而松鼠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一颗松果。
雹喃俯身蹲下,肚皮紧紧贴住地板,后腿猛的一蹬,前脚掌几乎没有落地,一下便出现在松鼠面前。松鼠立刻扔掉松果,冲向松树,爪子使劲向上抓。雹喃紧随其后,伸出前爪将松鼠拍下,接着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轻巧地落在地上,将还没断气的松鼠按在爪下。他没有让松鼠逃走,也没有让松鼠死去,而是将松鼠活着带回了营地。
这是几天以来第一次有食物。众猫都兴奋不已,但谁都没有冲过来抢。雹喃看了看琥珀星。经过这几日的煎熬,她已经瘦骨嶙峋,皮毛紧紧的贴在脊梁骨上,可是眼中仍闪着炯炯光芒。
玫瑰条雹喃!你捕到猎物了?
粉色母猫激动得声音都在颤抖。她已经很年迈了,毛发尖端都有些发银,膝下的三只幼崽有两只已经命丧黄泉,加入月族了;剩余的一只幼崽奄奄一息,因为食物缺失,玫瑰条没有奶水喂她,这才导致了小樱草的病。
雹喃低下头,冲玫瑰条摇了摇尾巴。
雹喃猫后们需要先进食。
他看了看周围,将松鼠推向猫后。玫瑰条看了看夹竹桃羽,夹竹桃羽甩了一下尾巴,悄声对玫瑰条说了句什么,玫瑰条的头像波浪似的摆了几下,冲金色母猫吼道:
玫瑰条夹竹桃羽,别以为你正怀着孕我就不能骂你了。为了你腹中的幼崽,你也得吃一口啊。
夹竹桃羽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咬了一口松鼠。
夹竹桃羽唔,
她用尾巴指了指松鼠。
夹竹桃羽我吃过了,到你了。
她将松鼠推向玫瑰条。
玫瑰条摇了摇头,看向蜜卷:
玫瑰条妹妹,如今你有七只幼崽需要抚养,还是你吃吧。
蜜卷迷茫地看了看琥珀星,又看了看玫瑰条,最后看了看7只蜷缩在她脚边的幼崽们。
蜜卷可……
雌狐雾温柔地打断了她:
雌狐雾算啦,蜜卷。你瞧瞧他们七个,都瘦成什么样啦?你看小涟,他是七只幼崽中最安静的,最不爱动,都瘦成这样了。蜜卷,你得独自抚养7只幼崽长大,在这种季节,仅存的食物必然得让你先吃。要是你死了,他们可怎么办呀?
蜜卷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走上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地吃了半只松鼠。
琥珀星欣慰的点了点头。
蜜卷抬起头,舔了舔嘴唇,退到一边。7只幼崽你拥我挤地围在她的脚边。
琥珀星你也去吃点吧。叫上薰衣草流和月束。巫医的体力得保存。
雹喃服从了。
夜晚,风呼呼地吹着,又冷又刺骨。
雹喃坐在树族与栗族边界的河边,望着栗族族群的方向。
木桥依然直挺挺地立在那里。
栗族也有饥荒吗?
雹喃不希望这样,也不想这样。
他想蓝溪平平安安的。
可是一旦有了饥荒,就一定会有战斗。这条河树族估计是保不住了。
虽然栗族是“旱鸭子”,但为了活命,勇士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今晚是月圆之夜吗?
不可能。
雹喃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营地。
营地静悄悄地。一片乌黑。
月桂斑痛苦的尖叫声穿进雹喃耳中。
噢,她生了。
雹喃闭上了眼睛,默默祈祷着。
雹喃近日都没有猎物,不知道月桂斑生不生的下来,有没有力气。
但很快就没了声音。估计已经生下来了。
雹喃回到了营地,走进育婴室。
育婴室中飘着浓郁的奶香味。
两只软绵绵的幼崽紧紧地贴着月桂斑的肚皮。
忽然,薰衣草流冲了过来,一把叼住雹喃的后颈,将他拖进了没有一只猫的巫医巢穴。
薰衣草流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雹喃一时愣住了。
雹喃啊…呀…什…啥?
薰衣草流猛的搓了一下他的腹部。
薰衣草流你傻呀?
薰衣草流你看,根据琥珀星和牡鹿扑以前的故事,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快入新语季了,可是依然没有猎物。天气是月族的事情,但是猎物就有些蹊跷了。琥珀星今天让我来跟你说,今天日高吃完猎物来找她。
雹喃愣住了。
雹喃啊,啊?
雹喃我?
他怀疑的问道。
雹喃我只是一个刚成为勇士的年轻猫呀!她…她要商议,不应该找,找资勇吗?
薰衣草流我不知道。
薰衣草流反正母亲是找你。
薰衣草流耸了耸肩。
雹喃全身一颤。